动……
颜浣月伸手用食指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他没什么动静。
她又用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睫毛, 软软的, 没有看起来那么冷硬。
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手欠。
可他在睡梦中皱眉的样子却又让她莫名地感到几分快意。
她伸手抚平他因被搅扰清梦而不满蹙起的眉心,心里又生出几分逗弄得逞的窃喜, 悄声说道:
“叫你大半夜不睡觉,熬得满眼血丝,这会儿皱眉耷眼地要给谁看?”
裴暄之越发有些不满, 长睫轻颤,明显有些要醒的迹象。
颜浣月忙扯过被子捂在他身上,轻轻拍了几下安抚着,不禁含笑悄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睡吧,睡吧。”
许是她的温和柔缓的声音和安抚起了作用,裴暄之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不一会儿,又沉静下来,安心地睡了过去。
均匀平稳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一下洒入她腿上的肌肤处,真实得容不得她忽视。
颜浣月将他头上的束发金绳解开,一头乌发尽皆散开,顺滑如锻地铺洒在她的晴蓝裙摆上。
少年睡得香甜,在大片的晴蓝轻纱与乌黑长发之间,显得越发洁白如玉。
世上再好的工笔也描绘不出他此时的意态。
颜浣月借着烛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目光沿着他的眉眼流转过他流畅高挺的鼻梁,辗转于他微微泛着粉白的薄唇。
在这一个瞬间,颜浣月忽然对他身上魅妖的血统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
飞鸟虫鱼,世间诸相,皆不为人而生,唯有悦目者一二,见之欢喜,见之怡然,见之似忘前尘,贪见之,心荡神摇,倒倒癫癫……
就像有些人由心底惧怕鳞蛇而十分喜欢毛绒绒的小猫一样。
魅妖的原身金雾诡异、狰狞、疯狂,很难为人所喜,可其所生之貌,又极合人的审美。
颜浣月将被子盖到他脖颈处,自己坐在原位,掐诀运转体内灵气。
五行灵脉分解着天地间的五行灵气,逐一与先天灵气交融。
五行之相不断在她神魂中迭代更生。
不算雄厚的灵识初次随着运灵之法外散,像柔嫩的触角一般,拂掠过炉中火、檐外雨、叶上风。
待到灵气运转几个周天后,窗外的天光渐次苏醒,檐外淅淅沥沥的微雨声衬得室内格外安静。
灵气沉于灵海,才察觉双腿被压得几乎没了知觉,她轻手轻脚地将裴暄之挪到他的软枕上放好。
颜浣月刚收了腿下床,床上的裴暄之就咳嗽了几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四下打量了几眼。
见自己独自躺在床上,便又阖上双目,犹带着几分睡意淡淡地问道:“姐姐,几时了?”
颜浣月将床边的帷帐遮严实,到一旁去换衣裳,说道:
“你再睡会儿吧,拂晓时下了小雨,不知何时才能停,今日或许还得等一等,对了,你昨晚没吃东西吧?”
裴暄之啊安安静静地抱着被子躺在昏暗的帷帐中。
闻言打了个哈欠,眨掉眼尾的泪珠,百无聊赖地回道:“嗯。”
帐外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可怎么办?怎么总是没什么胃口?”
不几时,帐子被掀开一条缝隙,她拿着一颗通体洁白的丹丸递到他唇边,说道:“吃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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