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上……
这些伤痕已淡,但仍旧带着极重的暧昧欲气,他紧紧捏着镜子,死死盯着锁骨处的齿痕。
会是她吗?
可父亲说她是他“颜师姐”,而且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会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这些伤……
那他到底还遭遇过什么?
若他原本是想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呢?否则为什么要留着她来救他出水时的记忆?
那她这几天照看他的时候看见过这些东西吗?
“嘭”地一声。
他将手中的镜子猛地抛掷在地上,铜镜砸在地上剧烈跌撞了几下,声音刺耳,亦瞬间震出数道裂痕。
水雾氤氲间,颠簸不稳的铜镜映出一具裂痕纵横的玉白身躯。
一张裂痕遍布的黄符忽忽悠悠飘然飞落,遮住了镜中的破碎风华,将铜镜震成一片齑粉……
飞尘寥寥,暮色将近。
郊外开着星星点点紫色小花的草地上,颜浣月抬手掐诀拂去横刀上的尘屑,拂开为练刀暂时布开的结界。
韩霜缨负手立在傍晚的风中,不偏不倚地评价道:“未曾荒疏修炼,还算有些长进。”
颜浣月收了横刀,掐诀礼道:“韩师姐。”
韩霜缨一转身,青纱衣摆拂过草叶,颜浣月便上前跟上她的步伐。
“裴师弟是伤了记忆,不过,月有圆缺,事无万全,世间坎坷似连卷絮云,时隐时现,绵绵不尽,至少他还活着……你也活着,尚可执刃,切莫迷困自陷于往昔,不知而今之贵,来日之远。”
颜浣月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未曾想到她特意跟来,会说到这些。
颜浣月颔首道:“多谢师姐,你说的我清楚,事到眼前,自伤无益,踏浪步雪,月明天清。”
韩霜缨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许久,悠悠说道:“你如今很像你的母亲,她是一个心思很开阔的人。”
颜浣月心口骤然一紧,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母亲。
照理来说,那个时候韩师姐正是显名于世的少年天才,还未成为知经堂讲读。
她母亲一个微末不显的外门弟子,她几乎都不曾听人说起过母亲,韩师姐竟还记得。
“宗门弟子甚众,我原本并不认识她,当年有一次师父吩咐我带几个外门弟子问世历练,我们短暂相识过。”
“江师姐比我年长一些,性情很是活泼,也很爱笑,就连深受重伤时也能乐呵呵地调侃一下自己的修为,这一点,你原先与她有些像,如今却不像了。”
“你有想过她临死前会说些什么吗?”
颜浣月愣了一下,那时她被妖物剖出母腹,她从来都不敢想母亲支撑到掌门前来时经历过的苦痛。
透过时光,韩霜缨眼前的少女容貌稍变。
血色浸满女子的衣衫,她冷汗淋漓、面如薄纸,口中不断溢出红得发黑的鲜血,却还笑呵呵地说道:
“韩师妹,不必担心……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修为太低,呵呵,惭愧惭愧……”
“韩师妹,瞎说什么呢?不是自不量力帮你挡的,是我看那玩意儿不顺眼罢了,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都怪那死魔物,也太过……难打了,看,我都被打哭了,呵呵……”
“若我能活下来,必然……赚许多钱和灵石,找出许多被埋没的,像你一样的……有能之辈,碾平那些烂七八糟的鬼玩意儿……”
风拂鬓发,韩霜缨转过身,往夕阳将息处去。
颜浣月跟在她身后,逆着风费力地加快脚步走了许久,才走到她身边。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韩霜缨前方,不顾额前在风中肆意张扬的发丝,回首问道:“韩师姐,我想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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