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伤人害命,并孜孜不倦, 以此为乐。
她怀疑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说出血亲邪法的,还特意带着他的夫人作见证。
显而易见,其他人现如今还并不知晓此事, 就连师父也不知道。
若不是她防备着他,那她这会儿可能就会扮演一个被父亲诱骗至此伺机借壳出逃的可怜女儿。
等所有人都信了之后,一旦走出血莲秘境,裴暄之便会来十分无辜单纯地提出质疑。
他一个人的质疑她或许可以反告他怨及首祸之女,刻意诬陷。
可偏偏颜浣月也在场。
一个刚刚破了濯世大阵重伤了云玄臣的英雌,认同了云若梵在暗中协助过宗门的人,会无缘无故随随便便诬陷云玄臣的女儿,诬陷她在最后一刻还有助纣为虐之心?
一切都有可能是裴暄之故意要将她骗上绝路,无论能不能走出血莲秘境,她都是死。
但也有可能一切又都是巧合……是吗?
可她没有过多的机会再在心里贬斥裴寒舟家的那个半人半妖的邪祟病鬼,她面前的父亲才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不过父亲可见是真是老了,她小时候觉得父亲异常的高大,如今看着,也不过是寻常男子的体格,甚至有些过分的清瘦。
他是一个很冷静克制的人,对自己可以称得上是苛刻,这都是为了完成他的目标。
在他更年轻一点的时候,哦,也就是第一次死在裴寒舟手中后,他曾有一段时间很热衷于扩大自己的血亲范围,以便给自己培养几个完全可信的人。
他们兄妹四人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来自不同的母亲。
那些女人都父亲精心挑选的,至于她们的结局,没人知道。
不过有了儿女,教养他们却是个巨大的难题。
父亲甚至为此去找了一个女人来充当他们的母亲,试图构建起一个寻常的家。
可他们四人的表现父亲一个都看不上。
他收拢了众多家臣,建立了许多暗宅,也没有精力去营造什么良好家庭,他甚至觉得四个孩子的庸常是那个女人没教养好的问题。
女人很快便病逝了。
可大多数人的心都是肉长的。
女人就算明白她的死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可她在临死前还在诉说着对他们四人的不放心,将自己积攒了多年的东西分给他们。
但或许冷心冷肺这种事更是骨子里带的,两个哥哥已经知晓女人并非他们的母亲,所以并未有什么悲伤。
而她和三哥则是年纪还小就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本就不把这依附于父亲的,平日里拿着鸡毛当令箭教训他们的女人放在眼里。
谭归荑很少想起那个女人,女人只有“母亲”“娘”这两个代号,她甚至连女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可看着重伤后有些虚弱的父亲,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是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心里算不上有什么触动,只是觉得他们是一模一样的脆弱、消瘦,日薄西山。
或许所有人都有这么一天。
不过父亲可见是真是老了,折腾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不是,再过几十年,不,连下个月都过不了,便只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再过一年,还会有人提起?
不过父亲可是真是老了,出乎意料地好杀。
她手中的传音玉简还在发抖,他就已经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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