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鸿出声,不禁诧异的抬眼。
曲鸿还是那个惬意的姿势靠在树干上,任凭这根圆木在洪流里磕磕碰碰的颠簸,因为火石受潮,他擦了半天也没将烟杆点着,只好悻悻的将烟杆往腰上一别。
陈禾觉得没有释沣,他不知怎样跟这位“师父”相处。
这跟薄九城胡乱臆测的话语无关,关键在名义上作为师徒的两人实际上比谁都生疏。
——他们并不熟悉,更没有任何情谊。
陈禾稍好一些,他听释沣述说的过去,勉强知道南鸿子一些事,但对曲鸿来说,这小徒弟跟从天掉下来也没什么区别从未了解,谈何信任。
能相安无事的站在一起说说笑笑,都是因为释沣。
薄九城临死前在想什么陈禾不知,但他确实踩中了要害,这一着又狠又毒,将原本可以借着时间慢慢弥补追平的弱处,一下挑到了两人面前,成为无法回避的尴尬气氛怪异又沉重,陈禾等了半晌,决心把这难题丢给师兄。
“薄九城已死,渊楼之人四下逃逸,我该告辞了,师父。”
“急什么?”曲鸿掸掸袍袖,慢条斯理的说:“难道你是私自跑出来的,还怕回去迟了,被释沣发现?”
陈禾:……
曲鸿也是一惊:“难道说准了?”
“师父说笑,纵是迟了几日,我也不至于在师兄面前诚惶诚恐。”
“既然这样,就留下来罢。”
“…我也这样想,早早离开,免得打搅师父,呃?”陈禾想也不想,本能的接口说了一堆,没想到曲鸿不按理出招,天外飞来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让陈禾语声戛然而止。
“不敢打扰师父…”
“我悟道,你也得修炼,都是一回事。说起来,我们还是师徒。”
曲鸿眯起眼睛,陈禾原本想说的话立刻被挡了回去。
——就算他有千百种办法,遇到“释沣敬重的师父”,也是无用。
陈禾不愿释沣因为自己,与南鸿子起间隙。哪怕一丝不妥,也不能有。
“师父既这般说,我便留下…”
陈禾话还没说完,曲鸿一手搭住小徒弟的肩,不由分说,带着就往下一跳水面起波澜,树干原地打了个旋,轻飘飘的往下游滑去。
没多久,两道人影就自浑浊的水里浮上来,就着沟壑两边的斜坡爬上岸。
“踩实点!”
曲鸿侧头打量几眼陈禾,随手抹起泥浆给陈禾脸上又糊了几道,然后拍拍手,满意的看着小徒弟一身泥浆,狼狈不堪的模样。
当然,曲鸿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不让你用障眼法,恼么?”曲鸿随手拈起一片飘落的树叶,擦擦烟杆。
“师父自有道理。”
“小徒弟,做人不能这般无趣。”曲鸿见陈禾不跟他争执,愈发想念释沣。他背着手,施施然的说,“我见你功法自成一格,暗含北玄心法真谛,你的修炼方面,我是教不了的。只是你年岁比起修为来,相距悬殊,心境怕是跟不上。”
陈禾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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