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不明白方寸行到底想干什么。
方寸行却几乎要压不住怒火,只要一想到这对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老东西背地里有多丧尽天良,他便连带着把贺越邱一起恨上,近乎咬牙切齿道:“这就是甄波的父母,男的叫甄洪,女的叫张翠,也是甄甄在这个世上仅剩的血亲,是他的叔婶。你要不要问问,在甄波向亲戚借钱还赌债之前,他欠下来的钱是靠什么还的?”
他的话掷地有声,吓得那对中年夫妻一激灵。贺越邱本来一头雾水,但在仔细观察他们的反应之后,也渐渐发现了端倪。
他沉下脸,声音雄浑:“到底怎么回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没敢看贺越邱,男的被推出来,哆哆嗦嗦道:“卖、卖了房子。”
方寸行猛地提高了音量:“说清楚点!”
甄洪被他一吓,一秃噜全交代了:“我、我哥嫂留下来的房子,就卖了四十万,都拿给我家里那不争气的东西还赌债了。你们、你们是他的债主?你们找他去吧!我实在没钱了!连棺材本都被这不成器的输光了,你们就是把我两口子卖了,也替他还不了一分钱!真没钱了!”
警察适时道:“人家都是企业家,跟灰色产业不沾边。再说法治社会,怎么把你们卖了?不要乱说!”
方寸行冷哼一声:“可惜法治社会,管不住道德败坏。”
贺越邱听他的话,再看这对夫妻的表现,心里早就明白了三分。他的脸色较之前更为难看,一双棕眼像觅食的猛兽,紧紧扫视着面前二人。
贺越邱反问道:“你们哥嫂……那就是甄甄的父母。他们留下来的房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给自己儿子还债,不卖自己的房子,反倒要卖亲侄子的房子?”
甄洪一惊:“你们认识甄甄?”
贺越邱心说何止认识。
甄洪有点怵他,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当初我哥嫂回家过年的路上出意外,临终前把甄甄托付给我们夫妻俩,作为报酬,就把房子过户到我们名下了……”
不等他说完,方寸行便厉声道:“撒谎!那套房子是他们留给甄甄的!他们在临终前也确实给你们留了一笔钱,作为恳求你们抚养甄甄的报酬。可你们嫌不够,带着只有六岁的甄甄去肇事司机家索要赔偿金,代替受害者未成年的家属签了谅解书,最后肇事司机只坐了三年牢,而你们拿到的遗产和赔偿金,加起来五十万,几乎没有一分钱花在甄甄身上,还反过来抢走了他名下唯一的财产!”
这些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如重锤般狠狠地砸在贺越邱胸口,顿时升起一股血肉模糊的钝痛。他终于知道方寸行此行的目的,他是故意要让自己知道这些,作为他曾经忽略甄甄遭遇的报复。
血丝爬上贺越邱的眼睛,他愤怒到极点,宛如罗刹般死死地盯着那对夫妻,几乎要盯穿他们那具善于伪装的皮囊。
方寸行强忍心痛,一字一句,全盘托出:“据我所知,甄甄父母离世后,你们一家三口就搬进了新房。你们夫妻霸占了主卧,甄波睡带窗的大房间,留给甄甄的只有一个狭小的杂货间,除了放下他的床之外还挤了一个狗笼,他从六岁到十八岁,都是和狗睡在一起的!甄波连高中都考不上,你们花大价钱把他送进私立高中,却连甄甄义务教育阶段的班费都要拖欠,除此之外更是动辄打骂,寒冬腊月把他赶到楼道罚站……”
方寸行几乎要说不下去,那份资料他只看到一半便忍不住撕了个粉碎,那几天甚至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幻想出一个小时候被虐待的甄甄,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哭。他想要过去抱抱他,但刚刚伸出手,小甄甄就捂住头,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他只要想想,心就碎成无数片,那真正经历过这一切的甄甄呢?谁又能去拼凑好他破碎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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