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简直比任何威胁都更能击垮一个母亲,哪怕她人品败坏,但被贺越邱这样戳着心窝,也还是痛不欲生,放声大哭起来。
贺越邱不为所动,冷漠道:“你们名下不是还有一套老房子,和给甄波结婚准备的新房吗?全都卖掉也能凑出来七八十万,还完甄甄的三十万,剩下的钱刚好还够把他父母留给他的那套房子买回来。至于那笔赔偿金,不能一次性赔付,那就分期偿还,一个月还五千,你们夫妻俩再干个八年十年,不就还清了?”
张翠一时都哭不出声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把自己手里还有多少财产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三条要求,明摆着就是要他们把这些年靠吃哥嫂遗产和甄甄捞到的钱都吐出来!
可那是她和老公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啊!已经被甄波败掉了几十万,现在要是再把房子全都卖了,那他们就彻底无家可归了!他们俩今年都五十了,还能干什么正经工作?只能去做最累的工地,等把钱全部还完,那时候他们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累死累活一辈子什么都没剩下,还怎么活啊?
她活不下去了!
她扯着衣服摔摔打打地哭骂着老天爷,一会儿又骂甄波是个千年的讨债精,一会儿又骂老公当初怎么就要鬼迷心窍把哥嫂给吃干抹净,骂狠了连自己也骂进去了,一张肥胖的脸上涕泗横流,撒泼打滚,真要马上气死在调解室了。
贺越邱和方寸行冷眼旁观,心中没有丝毫波动。这种手段实在低劣,或许能骗得过烂好心的人,但对他们这样本身就极其缺乏同理心的人而言,无异于白费口舌。
张翠哭到一半还掀起眼皮悄悄去看两人的反应,直到她实在没力气再嚎,贺越邱才说:“考虑清楚没有?”
她彻底绝望了。说到底,他们这一家子就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也就只能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孤苦无依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与贺越邱抗衡。
如果换做甄洪在这儿,恐怕只会无赖地说那就让甄波去坐牢,坐到死更好,但偏偏留下来谈判的是张翠,她根本没办法对儿子见死不救,即便知道这几乎就是拿倾家荡产去换甄波少坐几年牢,她也不得不做这个决定。
谈妥条件,拿到签字画押的欠条后,方寸行签了谅解书,张翠看着白纸黑字,哭个没完。
她或许也想起了曾经强拉着小甄甄去肇事司机家拿谅解书换赔偿金的一幕,再联想到现在,要搭上一辈子的积蓄来换儿子少坐几年牢,不管以后她会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至少现在,她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贪心,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阳光洒在方寸行肩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你其实知道甄波根本判不了那么多年,且不说他的造谣罪缺少传播条件,达不到立案标准,其实连他的勒索行为在法律判定上都很模糊。你纯粹就是吓唬张翠的。“
贺越邱抽着烟,声音低沉:“吓唬?随你怎么以为吧。反正在她没把欠账彻底还清楚之前,她儿子永远别想出来。”
方寸行说:”这家人本来就是光脚的,你就不怕他们一回老家就泥牛入海,找不着人了?“
”找不着?他们跑得了,牢里那个可跑不了。“
贺越邱冷笑几声,不知想到什么,捏着烟头狠狠吸了一口,目露凶光:“牢里出不来的人多得是,随便打声招呼,那畜生就得哭着喊着求他爹妈快点还钱,让他出去了。”
“他们要真是扛不住了,宁愿不要儿子——你以为,我就没办法把那些钱和那套房子要回来了吗?”
贺越邱把烟蒂按灭在垃圾桶上,声音透着狠厉:“我只是想多给甄甄积点德,否则你以为我会耐着性子跟他们谈条件。可笑。”
方寸行看向贺越邱,再一次刷新对他的认识。
可他罕见地没有指责贺越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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