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的陈年被褥上躺下。
姥姥听到声响,睁开眼,轻轻说:“你也不嫌我不干净。”
夏天的风吹进来,就像姥姥的声音一样安稳。
叶满弯起唇,说:“我给你揉揉腿吧。”
姥姥笑呵呵说:“睡吧。”
明天早上他就要赶火车回冬城了,和同事汇合。
他也只能在家里待这一天。
叶满睡不着,他上午已经睡了。
他又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快递的短信息,上面显示到了一个包裹。
叶满没买过任何东西。
抿唇看了那条消息一会儿,轻轻点击屏幕。
电话显示已拨出,嘟嘟嘟三声响后,对面接起。
“喂?”叶满声音很轻地说:“这个号码的快递,帮我拒收吧。”
他又睡着了,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庭前树影已经不动声色东移了一个角度。
姥爷在看着无声电视,因为他认为没声音省电费,有时候叶满加一点声音姥爷就会训斥他浪费电字,但是大哥哥放出声音姥爷就不会说。
叶满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外孙,比他的孙子多了一个“外”字,他永远隔着一层亲。
这也导致姥姥也只能看无声电视,姥姥不识字,所以只能看图画,大多数时候,姥姥都是盯着电视静静发呆,叶满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懂。
他把轮椅翻了出来,推到门口,想要带姥姥出去,姥姥却又犯起了懒,她咬着一截儿榆树条,摇摇头,说:“不想出去咯。”
叶满觉得,现在姥姥和自己有一点像,她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进不去。
他觉得很难过,又着急。他想着,明明他就坐在姥姥面前,可为什么看她那么孤单,自己却找不到门进去抱抱她呢?
院子里比叶满小几岁的大树已经长得很高,茂密的叶子在风中哗啦啦响。
他和姥姥说一些自己的事情,他的生活实在无聊,只能胡编乱造一些,比如把别人身上发生的得意事安在自己身上,比如说前些天和朋友一起去越野了,事实上他根本没去,姥姥听不懂“越野”,但是听见叶满说,就会努力集中注意力。
就像幼时,姥姥终于得闲的时候会陪在他身边,就这样坐着,跟他一起翻花绳。
现在轮到他不忙的时候陪着姥姥,可他已经离开家了,这样的机会一年没二三。
一直到太阳西斜,叶满给两个老人做了一桌子饭菜,两个人吃饭时是不交谈的,安静得要命,不再像二十年前,两个人常常争吵,姥爷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姥姥边哭边收拾。
人老去以后,真的没有意思。
叶满想,自己在变老之前就死去吧。
他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心中没有一刻安宁,他过去的二十七年里,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痛苦,他太累了。
回到家里,妈妈又在做饭。
三叔没走,正和爸爸闲聊,屋子里满是呛人的烟味儿。
叶满没进去,走到厨房帮妈妈干活儿。
妈妈正低着头,看上去有点没精神。
被烟熏得黢黑的墙壁、满地零碎的柴草,还有那一堆等着清洗的碗碟,这是妈妈每天要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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