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时仍是?焦虑的,已经长到遮眼的细软卷发轻轻弯曲,将影子投在他闭合的薄薄的眼皮上。
那双眼珠正不?安地转动着。
叶满又做噩梦了。
叶满几乎每一次睡眠都会做梦,从小到大?二十七年里,一觉无梦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的梦大?多数是?坏的,要么梦到被追杀,要么就是?被人误解、被人侮辱,长大?后,近几年里,他开始梦到孤独。
今天也不?例外,他失业了,醒着时逃避,没勇气继续投简历,所以趁着做梦鬼鬼祟祟找了一夜的工作,也被拒绝了一夜。
门被敲响时,已经上午十点?。
叶满从梦里醒过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窄窄一条,恰好落在他的双眼,满眼惊惶。
高原的日照足,空气透明度高,蓝天很近很近。
他的家乡也有?距离天空很近的时候,好像用力一跳就能?碰到,限定在每年五月份,柳絮飘飘,被风抱到天上,就堆成了大?片大?片雪白的云。
他盯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疲倦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
门还在响,很急。
门外站着孙媛,上下打量他,松了口气的模样?,说:“一直不?应声,我以为?你高反了。”
已经在拉萨住了快一个月了,身?体早就适应这里的海拔,只是?他们?都太焦虑了,没有?察觉。
“所长给你打电话了吗?”孙媛走进来,向他晃晃手机。
叶满睡前把手机静音了,他翻出手机,看到两通未接来电,都是?早上六点?那会儿打来的,估计所长醒后就联系他了。
孙媛溜达过来,说道:“他跟我说,让咱们?先回去。”
叶满:“别坐!”
孙媛往他床上坐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看他。
叶满也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很莫名其妙,他尴尬地开口:“我……我不?习惯。”
他想说不?喜欢除了自己的人坐属于他自己的床单,怕脏,但是?昨天他也让人坐过床,这举动实在有?点?奇怪,他无法解释一个“床单”的区别,就像无法解释自己心理的边界。
好在孙媛并不?介意,她很随意地换了位置,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说:“我准备今天回去,你要是?想回,咱俩就一起订票。”
叶满在床边坐下,没吭声。
他在思考,如果回拨所长会说什么,是?会直接开除他,还是?说些?叶满反应不?过来的艺术话。
几分钟后,他点?了回拨。
虚掩的房门外,偶尔会有?客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经过,由近变远,房间里很安静。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接通。
叶满恭恭敬敬叫了声:“所长。”
“小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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