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从牙缝儿嗞出一阵气儿,那一般是他心情不好、暴怒的开端,叶满条件反射一样,恐惧到喉咙发咸。
爸爸垂着眸子,轻描淡写?道:“你会让车撞死?,让水卷走,我和你妈到时候去给你收尸。”
可叶满太渴望和朋友们在一起了,他努力讨好,维持脸上的微笑:“不会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
“朋友?”妈妈哼道:“除了你爸妈哪有人真心对?你?外面的人都是骗子,你长大就知?道了,朋友都靠不住,把你骗到外地去卖了,杀了都不知?道。”
没人会卖叶满的,他一个蠢蠢笨笨的男孩子,而且已经?十?八岁了。
他顶着爸妈的不耐烦,头低得不能再低:“妈,我长大了。”
“你真长大了就不会这么任性!”爸爸喉咙里滚动的声音,像是野狗将要攻击前的威胁。
“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呦。”妈妈轻笑着说道。
“我只需要一点钱。”饭桌上,刚高中毕业的叶满硬着头皮罕见的坚持一件事:“我会在这个假期打工还上。”
“你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会干点什么?你又能做成什么事儿?”叶满爸爸平静地说:“打工是吧?行?,让你妈租房陪着你,让她去给你做饭,你打工,要不我们不放心。”
妈妈接二连三?叹气:“这孩子攀比心怎么这么重?行?吧,家不要了,我陪着你。”
叶满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还是没能去,他像是一只小狗,被爸妈“爱”的铁链子拴着,走一步都艰难。
朋友们后来其实也并没有联系过他,他们一起去了海边,玩得很开心,他们曾经?一直三?个人在一起,但是这一次的快乐与叶满不相关?。
叶满羡慕他们回来后被太阳晒黑的皮肤,也羡慕他们手里漂亮的贝壳,听他们说外面的事,有一种那是虚假的错觉。
后来迟了很多很多年,工作?原因?,他也去过那个城市,去那个海边拣过贝壳,可那些很普通,叶满感觉不到快乐。
就像现在,叶满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帐篷里面放着两个睡袋,底下铺着充气垫隔绝潮气,韩竞的车上准备的东西几乎都是双人份,这一次出行?匆忙,说走就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原本就在车上。
叶满猜测,这或许和在拉萨见过的那个年轻男孩儿相关?。
毕竟,他们曾在格尔木到拉萨的路上,一直同行?。
他有一点排斥,这种排斥是因?为洁癖,可能还有一点其他的原因?,他不愿意想。但是他仍安安静静躺了进去,没有出力、只享受成果的人没资格提意见。
夜渐渐沉寂下去,叶满耳边能听到虫鸣和高原的风声,他一点也不困,眼睛瞪得圆溜溜,失眠又找上了他。
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人声,除了一条笔直公路,没有任何人类社会的标志。
迷彩户外帐篷被风吹得浮动,就像外面正有东西不停拉扯着,让人没有安全感,高原夜里的低温,虽然睡袋保温效果很好,但露出的脸皮冰凉。
野外露营,好像没那么好玩。
叶满轻微转动自?己的手腕,柔软的毛线绳子从睡袋口延伸出去,连接到另一端,叶满不习惯睡袋,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人类的枝杈,身体像一个深蓝色大肉虫子。
他都不敢动,生?怕底下的充气垫子爆炸,自?己摔下去。
紧接着,他产生?了一种微恐的想象,一只薄皮包裹的肉虫子摔到地上,然后忽然爆浆,溅得整个帐篷都是绿色粘稠的汁液,连韩竞的脸上都是。
他特别害怕那种蠕动的虫子,这个念头让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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