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记忆犹新,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七年?。
她在我的脑海中又清晰一点,像是一幅铅笔画,笔触虚线勾勒起边缘,又描深一笔。
她在梅朵吉家里住下,每天都帮着梅朵吉和?她的妈妈做事,她很能干,什么都会做,那家只有两个人,每天工作很重,梅朵吉有先天性心脏病,谭英的到来,让她们一家轻松了不少?。
她们都很喜欢谭英,梅朵吉的妈妈拉忠给谭英梳起藏族女人的辫子,在一次老?邮递员去他们家里送粮食时,看到她们围坐在火炉边,谭英穿着他们本地的藏式黑色百褶裙,拉忠为谭英编着辫子,红布包头?。他喝了梅朵吉递来的酥油茶,短暂一碗茶的时间里,他曾与谭英交谈过几句,印象里,她是一个大?方的姑娘,藏语说得好,说话就会先笑,眉眼?灵动,可惜,当我再让他描绘细致时,他的记忆已经将谭英的面容抹去了。
我只能用想?象力推测,她一定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有一张美丽的脸孔,所以才可以受人喜欢。
可我仍然无法理解,人们之间的牵绊怎么会如此深厚,我知?道,假如我去世?了,不会有人替我去磕十万长头?,让我替别人磕,我也是不愿意?的。
我无法理解梅朵吉和?谭英之间的友情,也不理解贫瘠生活中让人们感到内心安宁满足的宗教信仰,总觉得那是被过度美化过的,有表演成分。
我没有信仰、没有朋友、现在甚至没有家人,我当然知?道我的思?想?自私偏激,当德钦的雨停时,我抬头?看见?蛛网上那只曾爬上我的脸的黑蜘蛛,仿佛听到它说:那是因为你的精神很穷。
……
那个青海男人借给我一台相机,好像很贵,拍照很好看,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我坐在崖顶拍摄卡瓦格博,脚下是上下雨崩,风吹来时,我仿佛听到了雪山的语言,就像小时候我坐在白色的盐地里,天空同水鸟与我对话一样。
我对雪山说:我叫叶满。
雪山回应我说:你的话好多。
姥姥说,说话太多会短命,我就闭上了嘴。
——
叶满已经睡着了。
韩竞把?他抱起来,放进睡袋里。
一道平直的拉链声后,睡袋拉好,就像叶满未曾梦游过一样。
户外灯关了。
韩竞躺回去,手臂抵着双眼?,沉默下来。良久,他低低抽了口气,想?起刚刚听到叶满与雪山的对话,微微皱起眉头?。
叶满醒得很早,醒时天正?青。
韩竞还在睡,露营地里安安静静。
他没有昨晚的记忆,只觉得昨天睡得很好,一早起来难得神采奕奕。
他解下毛线,抱起也醒过来的韩奇奇,小心拿起相机,从帐篷钻了出去。
天已经开始亮,但是太阳没出来,最后几颗夏日星辰还坠在天空,坠在梅里雪山上方。
天冷,风有点大?,叶满在昨天的地方坐下,捧着相机拍远处的山。
韩奇奇从他的衣服里露出一个脑袋,也好奇地看远方。
“韩奇奇,”叶满眸中映着远方雪山,低低说:“你为什么会被丢下?还是说你本来生在旷野?”
韩奇奇歪头?,好奇地看他。
叶满:“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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