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山里,他很?害怕,缩着脖子,抱着手臂,不停打量四周。
他害怕这条陌生的路,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行,只能尽全力向前跑,直至被车甩在了看不见的深山。
叶满眼睛里渐渐泛湿,一滴泪顺着眼眶滚落,他知道,那个孩子跟不上他的速度,自己也无?法?停下。
香格里拉暮色将?近的时刻是蓝色的,隐藏在大山里的村庄,分不清是藏族的、彝族的、纳西族的,或是白族的,它们点?缀在庞大的群山之间,像一个个神?秘而疏冷的影子。
一路开?进山里,再也看不见村庄和人类。只有满目的墨绿、墨绿,还?有高高的山峰、深切的峡谷和狂烈的风。
那样自由?自在、孤单又剧烈的风里,叶满忽然变得有些不正?常。
或者说?,他变得难得正?常,更像他自己了。
他认得风,他曾跟全世界的风进行对话。
他降下车窗,对着黑夜下的大山轻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碎片卷着他的话吹进韩竞耳朵,韩竞转头看他一眼。
他竟然没嘲笑?叶满,而是莫名其妙地说?:“距离远,你可以大声?一点?。”
叶满瑟缩地想关上窗。
韩竞:“这里没有别人,再大声?一点?。”
叶满以为他在说?反话,很?羞耻。
韩竞却把车停在了远近无?人的盘山路。
路仿佛蛇一样盘踞在茂密深山,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
韩竞半倚在车上,在叶满探究而不安的目光里,他忽然微微微微昂首。
风从他那样硬朗的唇形边掠过?,他拢起手,向远方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永远带着一种懒散劲儿,那不是说?他真的懒或者散漫,而是他总是自由?自在、身处任何地方都足够松弛自洽的原因。
叶满一怔,接着好?像某种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人和他一样莫名其妙。
他张张口,对着山谷、对面的大山,微弱地喊:“你叫什么名字?”
韩竞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被风送去更远的地方。
叶满被他的声?音扶着,声?音渐渐放大,渐渐失控,以至于肆意地动用胸口储存的空气,忘记身旁有别人存在,以至于大山里回荡他的声?音。
他问山:“你叫什么名字?”
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叶满!”
山说?:“我叫山。”
那种极致的发泄让他莫名其妙地哭了出来,大脑因为声?音震荡而缺氧发麻,他哭到我的防水冲锋衣以为天上下了雨,自动启动防水功能,咸湿一滴一滴滑落,砸在土地上。
“小满。”他低头点?了一根烟,说?:“我经常看到你哭。”
叶满连忙捂住了脸。
他又说:“你哭起来也很好看,只是让人难过?。”
叶满已经不哭了,他用镜头静静记录那些青色山峦,眼眶红肿。
韩竞那句话后,两个人没再有交流,沉默上车,重新上路。
这里远近无?人烟,车窗一关,里面很?安全,韩奇奇趴在小狗窝里睡得安稳,世界都很?清净。
让人有一种逃离世界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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