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个?世界已经变成灰色很久很久了。
和医生?:“你之前有很喜欢的东西吗?”
叶满:“……”
他用力想了一阵儿,诚实地说?:“看着心情?就好算喜欢的话,有一个?,我阳台上养的那盆蒜。”
和医生?笑了出来,他说?:“那就把?那个?人当成那盆蒜来喜欢。放轻松一点,把?爱当成一件普通的小事,没那么复杂。”
叶满:“可涉及到和人相?处,就是很复杂。”
和医生?:“我以前总是把这事想得很复杂,反复折腾,让两个?人都难受。”
叶满没说?话。
和医生?说?:“谭英爱花爱草爱动物,连路过一场风,她都会开心地停下感受一下。她爱我就像爱它们一样,我时常会觉得自己对她不特别,后来分开才明白,爱是一件多么自然而然的事。”
叶满没被爱过,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爱,他不懂,所以不理解这?话。
叶满对他笑笑,装作自己听进去了。
和医生?却定定看着他,说?:“你平时怎么和你的蒜相?处?”
叶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总不能说?他只是安静看着蒜,就感觉它身上有绿莹莹的生?命能量注入自己身体吧,太?抽象了。
和医生?说?:“把?喜欢那个?人当成那盆蒜,一样的。”
叶满愣住。
“不要让自己的世界褪色。”医生?对他说?。
叶满低下头,紧紧咬住唇。
与医生?后来的那段对话中,医生?说?:“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她,请替我带一句话。”
叶满记性不好,就一字不落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山上那棵树又?长了几圈年轮,你答应为?我写的诗写完了吗?”
和医生?不像他描述中那样任性和傲娇,或许时间像磨砂纸,把?他一点点磨得温和细心。
叶满在他说?这?句话时一直想哭,可他坚持到了从?院里出来。
和医生?送他到院门口,叶满最后一口气问道:“谭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多高?她长什么样子??她是什么样的性格?”
和医生?有些?失神,站在原地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叶满是哭着从?景区里出来的,他的眼泪又?不听使?唤,明明不愿意哭,可刚刚那段对话里好像每一个?细节都在戳他的泪腺,无论是那两个?人的故事,还是和医生?安慰劝导叶满的话。
泪失禁是个?让人无能为?力的毛病,眼泪滴答滴答砸在衣襟上,风也来不及吹干。
他就这?样沿着湖边走,湖里的鱼无忧无虑地吃着泡泡。
叶满停下脚步看它们,眼泪就被它们吞掉了。
与医生?的短暂对话里,那人的谈吐、气质、魅力总是让叶满忽略掉他现在的工作,让他淡化了医生?如今上了年岁的、不起眼外貌。
这?个?社会上,好像总是一个?人老去就会失去他的光彩,不再被看到、不再被青睐、不再被重视。
但是叶满会去想,比如某天下班坐公交回家,遇见一位安静坐在对面的老人,他会陷入思索——一个?人在过去漫漫长的光阴里,那些?他还没出生?、脚步未到达、没有亲眼看见过的时空里,他们都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拥有过什么?
年岁老去的人都璀璨过,是一本厚重的故事书,去翻阅时,弯曲的脊柱是书脊,一条条皱纹就是书页。
就快要出景区了,叶满蹲在湖边认认真真擦眼泪,对着湖水照镜子?,让自己看起来像没有哭过。
他深呼吸好多次,才站起来,尽量平静地向外走。
小景区门口就是停车场,停车场上只有一辆车,酷路泽安安静静停在原地,车前靠着一个?人,风将他的防晒外套衣摆吹得潇洒飞扬。
景区外,纳西族石头做的房屋的村庄在坡下,广袤的雪山无遮无挡,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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