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我只是……习惯被人留在原地?。”
他慢吞吞地?说:“我在想,手电灯光没有了,我就看不见了,我要是摸索着找出口?也不一定能找到,不如永远留在这里?。”
韩竞:“永远?”
叶满:“我想躺在水里?,那个钟乳石下面,钟乳石会长大,或许千万年后会穿破我的胸膛,我躺在那里?,每天看着它,想着,它又长大了一点,又长大了。”
叶满的想象力有时候让人细思极恐,但又有一种诡异的奇幻魅力。
韩竞开口?道:“我让你感觉到不安全了吗?”
这个洞很高很高,有几层楼那样高,呈棱锥状,整块巨大的岩石将这个空间围得几乎密闭。
叶满摇头说:“不是,和你没关系。”
顿了顿,他转身去翻背包,说:“卡片呢?”
外面现?在应该是中午,可?地?下永夜,叶满有时候会恍惚地?想,或许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叶满咬着手电筒,在新卡片上面写了两个字。
“囚笼。”
韩竞摊开自己的,上面只有一个字——“家?”。
叶满对“家?”这个字有种天然的排斥和羞于出口?的难堪,他既依恋自己的原生家?庭又厌恶它,但是他看到韩竞写的那个字时,就忽然有一种感觉,韩竞的原生家?庭应该很好,因为那个字笔顺柔和,没有半点锋芒。
他羡慕韩竞,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儿,倦倦地?开口?道:“高中时,我有一次去周秋阳家?里?找他玩,他妈妈知道我,对我很热情?,让我坐下吃饭,还?很温柔地?问我想吃什么?,让周秋阳去给我买。”
韩竞安静听着,叶满慢吞吞地?继续道:“她说周秋阳瘦得像杆子一样,要把?他挂在外面晾衣服,周秋阳就假装生气,跟她撒娇,他爸也帮着他妈说周秋阳,周秋阳看起来生气,但其实可?开心了。我永远记得见到他和家?长交流的模样,我觉得特别震惊,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之后是强烈的恐惧,原来这个世界和我的认知是不同的。”
叶满轻轻说:“我以为家?长都是威严的,不能直视的,我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呢,我看到一个正常的家?庭时,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世界,我开始恐惧这个世界。”
说完那段没什么?意义的题外话,他垂下眼睛,把?卡片给韩竞看。
不出意外,那又是一个阴暗的词汇。
“高考那年夏天,所有人都在等分?数,”叶满说完那个,说起了自己的卡片:“我也是。”
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过于炎热,热浪从考场一直滚到了叶满家?里?,印象里?,那一个假期叶满都很迷茫。
他这样的人,习惯了在方方正正的笼子里?圈着,由?人指定他应该做点什么?,从高中毕业,他没有了作业,没有了能去的地?方,也没事可?做,爸妈不让他出门,他就只能在家?附近转转。
夏天的乡村很热很热,他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小路上,农作物?织起的青纱帐把?他包围,没人会看到他。
他就坐在那条小路中央,一个人焦虑、茫然、害怕、惴惴不安。
“我高三的时候每天睡觉不超过四?小时,学到神经衰弱,但就算这样,我也知道我的成绩不会太高。”叶满说:“我太笨了,再努力也不行?,也就超过本科线几分?。”
韩竞:“你怕不被录取?”
叶满:“嗯,怕上不了学……虽然,我很害怕上学。”
这样日复一日的焦虑里?,夏天暑气越来越盛,终于熬到了录取结果出来那一天。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夜里?。”叶满说:“我一直在刷,半夜十?二点多,终于有了结果。”
韩竞笑笑:“放心了?”
叶满:“嗯,放心了,录取了,学校一般,但有学上了。”
韩竞看着叶满的侧脸,他停止了进食,唇角微微下撇,那是一个有点难过的表情?。
“爸妈也没睡,一直紧张地?盯着,听我说被录取以后,都特别高兴。”叶满失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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