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不开窗,也受不了冬天开一整天的窗,他受不了时不时的被指桑骂槐,他要崩溃了。
他说:“后来寝室里那个情商高一点?的室友也受不了了,他私下跟我说快要被他折腾崩溃了,他要出去租房子了,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很想。”
韩竞:“你跟他关系好吗?”
叶满:“没有好不好,基本没什么交集,也没仇没怨。”
韩竞:“能出去吗?”
叶满:“我大学?时候是贷款交学?费,家里一个月给一千生活费,其实省一省够的……但我没能出去。”
叶满已经交完房租了,半年的,两室一厅,距离学?校很近,比宿舍离教学?楼都要近一点?。
他有种?终于?要脱离苦海的感觉,那段时间他都很放松,收拾起了行李。
但是叶满总是难以如愿。
有一天爸爸忽然来学?校看他,那时他刚刚搬出去半个月,那半个月里他难得睡得很好很好,那是他第一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爸爸去了他的宿舍,看到他的位置空了,室友告诉他叶满在外面租房子?,爸爸暴怒了。
他去找了辅导员,告诉辅导员必须每天查叶满的寝,如果哪一天不在,就把叶满开除。
辅导员也讨厌叶满,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多工作量。
他特意在学?院大会上点?名,着重说了这件事,于?是叶满又被千百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我试图跟他解释,我说我过得很不好。我和宿舍里的人相处不好,我每天都喘不过气?,”叶满有点?激动,他攥着拳头,像是在和什么对抗一样:“他不听,他指责我性?格有问题,别谁都合不来,他说我叛逆,在学?校外面会被杀死,他不会给我收尸。”
韩竞轻轻揽住他,但是叶满没有知觉,他陷在过去的时光里,无助又悲伤:“合租的男生和我爸讲道理,和他解释了宿舍的情况,他不听,他骂了那个室友,脸上很狰狞,还要动手打人,直到我给他跪下磕头他才停。辅导员想给我调整宿舍,他也拒绝了,告诉他不能换,说我连和室友的关系都处理不好,进了社会更没用,他让我必须留在那个宿舍,必须把关系处好。他觉得我太任性?了,他甚至找了他的小学?老师来教训我。”
叶满又开始哭,他说:“哥,你知道我多难堪吗?我那年十九岁,我爸觉得我叛逆任性?,觉得管不了我,找了他早就退休的小学?老师替他管教,那个小学?老师用对小朋友的语气?和我沟通,旁敲侧击问我怎么看待孩子?想要出学?校住宿的问题,拐弯抹角说我这样做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太贪玩,没有为爸妈着想,拐弯抹角问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我要被压死了。”
韩竞看着叶满,他的表情几乎破碎绝望。
他语速极快地说:“我必须在宿舍住下去,我被捆在那个宿舍里了,我每天躲在那个窗帘里,听到一点?声音就胆战心惊,听到他们的呼吸我都紧张到心脏拧紧,我的黑天白?天都是一个颜色,时间久了,我开始恍惚,我会搞错单双周,有很多时候自己去教室,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我那时觉得,自己像一个魂儿飘在这个世上。我开始睡觉,昏昏沉沉,每天晚上十点?半,我必须醒,因为那是我爸要求的查寝时间。”
他埋下头,闷闷地说:“我有时候会不自觉发?抖,我不正常,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好起来,我想过很多次停止生命,但一直在徘徊,终于?有一次我买了酒和头孢,一瓶白?酒,一瓶头孢,全喝了下去。”
那是叶满第一次尝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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