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竞倾身过来,抬手撩起他的头发,叶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不动,然后觉得?额头上一凉。
他转动两?只眼睛往自己隐隐作痛脑门儿?上瞧,像极了一只好?奇小狗。
片刻后,他把?手伸向韩竞的颧骨。
韩竞微微侧脸,方便他碰自己。
深夜里?,酒店房间很宁静,叶满的心跳渐渐变得?很缓、很慢。
“笑什么?”韩竞问?:“刚刚做噩梦了吗?”
叶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醒过来就看到了你,高兴。”
韩竞微愣,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叶满只碰了一下就克制地收回手,低头看那一小瓶酒,问?:“为什么它变成了红色?”
韩竞继续给他揉已经有些发青的脑门儿?,说:“里?面是藏红花。”
叶满:“哦。”
他脸色苍白,眼神疲惫,盯着那瓶酒发呆。
韩竞站了起来,走过来,叶满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空出位置。
“困吗?”韩竞问?。
叶满摇头:“睡不着。”
他刚从恶梦里?醒过来,不敢继续,怕把?梦接上。
韩竞:“捏捏背?”
叶满摇头。
韩竞:“给你讲个故事?”
叶满大?大?的耳朵微微一动:“什么故事?”
他喜欢听故事。
韩竞把?藏红花酒瓶盖递给叶满,在他草绿色的床单上坐下。
“那就讲个藏红花的故事。”韩竞说。
叶满把?另一个枕头抽过来,靠在韩竞那边的床头,然后在自己枕头上躺下,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他今天穿着柔软的米色家居服,针织的,散开?的短发搭在鼻梁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乖巧。
韩竞靠着枕头,手臂撑在床头,侧身低头看他,声音低沉懒散:“在很久很久以前……”
叶满试图快点从刚刚的梦里?挣脱,罕见得?话多:“多久以前?几千年前、几百年前、还是几十年前?”
韩竞实在不太像一个会有耐心讲故事的人,他那紧贴头皮的青茬儿?和过于硬派深邃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适合做一个沉默寡言的酷哥儿?。
可现在这样一点也不违和。
韩竞:“那年我应该是十八。”
叶满:“那我就是九岁。”
韩竞挑挑唇,说:“嗯,小学生。”
深夜忽然醒来对叶满来说并不陌生,一般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再次入睡,往往会伴随呼吸困难和严重焦虑,但他现在心跳很平静,他看着那个青海男人英俊的侧脸,听他说话,就像回到了姥姥小时候给他讲故事的时刻。
在很久很久以前——童话里好像都是这样开?局的。
那个阳光把?阳历牌煎成蛋黄色的年岁,小叶满孤零零待在被爸妈锁起来的家里?,搬着小板凳坐在囚笼一样的窗前。
他小时候甚至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写作业要趴在爸爸喝光的啤酒箱上,蛋黄色的夕阳透过防盗铁筋,一格一格落在他的语文课本上,上面画着七色花。
他的生字没有写完,又发起了呆,那个陈旧的、一个年代特色的木窗上,苍蝇在玻璃上练滑步,叶满的思?绪飞啊飞,想着用七色花瓣许什么愿,要先摘下紫色的花瓣,因为他不喜欢那个颜色。想着想着,又跑神去想紫色的花瓣会飞去世界的哪个地方。
那时,天空最后一抹夕阳也?照在了祖国某段公路的一段,藏红花的紫色花瓣坠落地面,落在了黑漆漆没有丝毫情绪的少年眼里?,转瞬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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