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道,神情愈发平静。
齐景轩有些着急:“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从没有过纳妾的念头,也没想过封什么侧妃,我就想一辈子跟你好好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够了。我没骗你阿慈,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一遍又一遍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听说越是强调就越是心虚作假。可眼下除了强调这些,他还能做什么呢
齐景轩茫然无措,就见沈嫣又笑了笑,道:“我相信王爷的真心,至少此时此刻是信的。但王爷,我问的不是你的真心如何,而是如果陛下有这个想法,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当然有!我的婚事,我的王府,我自己做主。我又不是储君,父皇管我这些作甚”
他下意识说道,语气十分笃定。
沈嫣却只淡淡一句就拆穿了:“你若真能做主,就不会有后面这句了。”
齐景轩能做主的一切前提都是皇帝不干涉,一旦皇帝想要干涉,他根本无权拒绝。
皇帝或许会因为对他的偏爱而十分看重他自己的意愿,比如当初齐景轩说要娶她做正妻,皇帝虽然觉得她的身份差了些,但还是答应了。沈嫣甚至觉得,皇帝之所以会答应,可能正是因为她在成婚前先要了一份和离书,表示事情一旦结束就会与晋王和离。
现在皇帝对她的看法有没有改变她不知道,但当初他确实是不愿沈嫣占了齐景轩的正妻之位的,这说明他有心给齐景轩找一个身份地位各方面都更合适的王妃。他心中是否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不得而知,但无论有没有,那个人肯定都不会是沈嫣。
齐景轩再次哽住了,好半晌才道:“阿慈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假想啊。你分析案情的时候不是总说假想只能用来猜测拓展事情的可能性,不能作为论断,最终一切还是要看实据吗怎么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仅仅是想到有这个可能,你就要跟我和离了呢只听说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可从没听过大理寺刑部可以风闻断案的。”
他说不过沈嫣,便转而讲起歪理,讲的竟还有几分道理,把沈嫣听笑了。
但笑过后她心头反而越发沉重,看向窗外辽阔的天空,喃喃道:“我这些年接触过很多案子,很多很多。其中只有少部分破了,大部分无疾而终成了死案,还有些……因加害者位高权重,受害之人反而没能落得什么好结果。”
“比如柳渊在岳明府为非作歹多年,所行恶事罄竹难书,我爹想了许多办法也奈何不了他,还一直被他打压。要不是高伯父正巧调到了那边,他别说认罪伏法了,恐怕还要高升。”
“但即便是这样难,牵连这样广的案子,遇到合适的时机也是能破,能赢的。可是有一类案子……凡我所见,从来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
齐景轩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说到这些,但还是顺嘴问了一句:“什么案子”
“妻告夫,求义绝。”
沈嫣道。
“如今世道,无论休妻还是和离,女子要承受的压力都远大于男子。所以若非逼不得已,他们一般都不会轻易提出和离,更不会告到官府去。能闹到官府的,往往是被逼得没办法,实在受不了了。”
“我起初刚接触律法,知道其中有义绝一条,便以为……可以帮助那些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女子,让他们能从夫家脱身。”
“可后来我才发现……义绝二字虽写于律法之上,却形同虚设。”
“男子想要抛弃自己的妻子,只要一封休书即可,哪怕有三不去之说,也很容易被钻到漏洞。而女子想要离开丈夫,条件却异常苛刻,必得证明丈夫殴杀或□□了自己的亲族,且是近亲,才有可能被判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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