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笑了。
她忘了别的事, 问他:“那你把你八字报一下。”
宋持砚面无表情地与小道士报出三弟的八字, 道士拿笔记着, 觉出这位贵公子眼神里的威胁。
他想这位公子哪怕是在假扮弟弟、鸠占鹊巢,但定不想弟妹认为和弟弟的姻缘佳偶天成, 以免日后苏醒时执迷不悟。
小道士道:“前路漫漫,良缘自有, 莫追前事,珍重今人。”
田岁禾听不懂:“什么意思?”
小道士笑眯眯道:“就是珍惜您身边这位郎君的意思。”
“那就是好姻缘的意思吧。”田岁禾高高兴兴地走了,可她心里那个裂口却撕得更大了。
她很想拿根针缝一缝。
小道士拿了宋持砚给的赏银, 高高兴兴回了寄住的当地的清音道观里,跟年轻的少年观主说:“清徽仙长猜我今日看到谁了?”
清徽在研读道法,“请说。”
小道士说:“是上次跟宋家大小姐同住慈恩寺里, 后来被净书和尚掳走的那个小娘子!她好像失忆了,被夫兄金屋藏娇!啧,这书香门第、朱门绣户里肮脏。”
少年观主红了脸,面露内疚。回到空荡荡的房中, 想起已跟他两清的宋家大小姐,清徽提笔写信。
这封以告知消息为目的,实则为了让宋家大小姐想起曾经情人的信,在三日后送到宋府。
宋玉凝才从大房那边回来, 听郑氏说田岁禾如今在山庄安胎,颇为挂念,回房就收到了来信。
“雪酲?”
宋玉凝不敢置信,三弟妹不是在山庄么,怎会在阿弟身边?
何况那人是清正自持的大公子弟宋持砚,而不是浪荡的二公子,宋玉凝属实为此诧异。
相比于娇藏弟妇,她更认为其中会不会藏着苦衷,或者是三人成虎的流言,毕竟宋持砚和三弟妹哪怕是性情喜好也天差地别,宋持砚应当会更欣赏规行矩步的世家闺秀。
宋玉凝提笔给宋持砚写了一封言辞委婉的书信。
*
夏夜窗外蝉鸣不断,屋内的罗帐中有人深夜不能入眠。
宋持砚单手支颐侧卧着,田岁禾则背对着他侧躺。
他看了她的背影许久,耳畔浮现白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阿郎,阿郎,阿郎,她的声音如同三弟的亡魂在他耳畔盘旋不止,宋持砚眸色中逐渐氤氲着如窗外暗夜一般的幽沉,放在她肩头的手倏然绷紧,有收紧的趋势。
哪怕她曾亲口说对如今这个他的欣赏,亲口说过要放下从前。
然而宋持砚很清楚,她愿意如此,归根究底是她以为他是阿郎,无论阿郎如何,她都喜欢。
他闭上眼,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脑子里的那一声声阿郎刚平息,耳畔又有更清晰的一声。
“阿郎?”
田岁禾刚一动就被宋持砚揽入怀里,因为她有身孕,他无法太靠近,但手按在她后背的力度很大,像那日巷子里的那一堵墙,把她往后缩的退路不动声色都堵住。
“唤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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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传来他清明毫无睡意的声音,如同窗外微凉月夜。
田岁禾脑袋往他那一侧挪了挪,头顶贴在他下颚。
“阿郎……”她平素绝不会明知他抵触还不改口,但这一回仍固执地唤他阿郎,仿佛是想留住什么。
宋持砚放弃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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