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修仙那边的术语,就是断了尘缘,斩了因果,再无瓜葛。
固然别人不能再利用这一点来要挟令东来,但听其语气,实在太过平淡,平淡得好像对他来说,还有其他的意义或好处。
况且人生在世,真的有人能算得这么清楚吗?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在追求所谓的“道”之前,不是应当先是一个人吗?宁醉一直都无法理解那些抛弃人性而得道的主角配角反派——什么都没有的“人”,到底算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在认识这位之前,宁醉以为有着标签的影响和辅助,他的大徒弟马甲在扮演“无情的剑客”一事上能拿个“优秀”。可是与令东来一对比,顿时感觉似乎连“良好”都勉强——无亲无朋,孑然一身,唯有求道之心永恒。这种心态他就算是敢去想像,但极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宁醉还在暗中蛐蛐更适合令东来的赛道是修仙,后者则是忽然问道:“宁兄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不得不说一句题外话,同行这段时间,宁醉成功说服了令东来将对他的称呼从“阁下”、“宁宗主”变为如今的“宁兄”,使得本是他单方面的称兄道弟转变成双向。宁宗主每听一遍,就觉得自己的辈分一下子上升了一大截——这实在是太爽了。
此刻闻言,宁醉用着一张看起来就颇有攻击性的脸顶着无辜的眼神眨了眨眼,回道:“啊?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莫非以后你的亲朋好友碰上什么困难,你当真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令东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宁兄果然是不赞同。”
“我不是不赞同……”宁醉就着几口蘑菇焖鸡扒拉完剩下的米饭才放下手中的碗筷,慢吞吞地道,“这话说得或许有些冒犯,但是我真的好奇令兄你有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在你眼中,亲情和友情又是怎样的?”
令东来应该是没觉得冒犯,还是和往常一样有问必答:“我自幼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家人至亲和和美美;亦曾有知己好友二三,不多,然已足矣。至于心悦之人……的确从未有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像是不解地稍稍歪头凝视着宁醉,疑惑地问道:“情自人心而起,道为人心所向。我并非不晓情,我只不解,你们似乎大多认为我是无情之人?而你们的‘无情’,与我所以为的‘无情’似乎有所区别?”
令东来问得实诚,然而听到这番反问的宁醉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为别的,就为如今的令东来给他一种既视感——就像是某翁姓少年祖龙的扮演者在接受采访时用一张冷淡疏离的脸说自己很活泼的反差感。
只不过令东来带来的反差更加离谱,这位的气质那是清冷似雪、孤寒如月,长得更是就差直接将“断情绝欲”刻在脑门的仙人之姿,如今却偏要说自己懂情;在提出疑问时,那张脸上固然显露着标准的迷惑神色,然而其眼底深处毫无波澜,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令东来两个“无情”的指向,宁醉其实听懂了——所谓别人口中的“无情”自然是最宽泛的没有感情、没有同理心和慈悲心,是反人性的冷漠;而对方理解的“无情”,是至公无私、自然无为。
在令东来看来,修天道就是“无为”——顺天而行、顺势而为,故而理应“出世”;修人道就是“有为”——逆天而行、逆流而上,故而必须“入世”。此前路上宁醉与之几番交谈,围绕的正是他这个无为宗的宗主为何如此“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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