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向里屋走,穿过外屋隔断。
一整面俱钉明瓦的透光窗映入眼帘,看起来是仿江南园林的格局修制。
窗棂镶嵌,红木描漆,配以绛色绉纱。
此时推开窗户大半,正将院中景色尽收眼底。
院中积雪、廊檐、绿竹,一览无遗。
窗下设有三面倚靠的卧榻,铺设软褥,榻几案上酒肴罗列,皆是热腾腾的。
榻前地面还置着两只大铜盆,竹炭静燃,无烟,却有一缕檀香气溶于炉中,袅袅不散,幽而不烈。
不多时,下人们鱼贯而入,将热酒佳肴一一奉上。
陈设虽不奢华,然俱是匠心之品,风流雅意。
我赞道:“倒是有几分古人雅趣,将军果然会享受。”
李昀未多言,只抬手请我入座,我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时屋内静极,唯有窗外细雪落檐、松枝摇曳的轻响。
暖炉袅袅,香气氤氲,却难掩心底翻涌的旧念。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
过往多随二公子止步于六角亭。
多是值春初或夏末,风柳拂面,池水泛光。
彼时只觉眼前皆笼中景,日日盼着何时能破笼而出,哪怕一线天光也好。
我端起手边温酒,轻抿一口,唇齿间是出人意料的甘甜,酒不烈,却绵长,落入喉间只觉一股温热缓缓流入脏腑,将胃也一并熨帖了去,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别急着饮酒,”李昀看着我,语气温和,“先垫点腹,尝尝这条鱼。”
我应声放下酒杯,执起象箸,缓缓分出鱼肉送入口中。
“味道如何?”
“鱼肉鲜嫩清润,几无腥气。”我细细咀嚼品尝,“肉质细腻,味道极好。”
李昀说:“这鱼虽是初捞初食,终究还是淡了些,比不上南地的海味,才叫一个‘鲜’字。”
是说京城比不上南地么?
还是……
指我初入京局、新身换姓、面貌未久,正如新鲜之鱼,人皆好奇。
我动了下唇角,借着抿酒的动作,目光飞速打量了下李昀的神色。
他的神色平静自若,举止闲雅,仿佛这句不过是信口一提,话中并无别意。
我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的话中并无深意。
我斟酌着说道:“我倒认为各有风味。南地的鱼多是海味,京城则多河鲜。”
李昀看了我一眼,随即问:“再过些时日便是年节,南地都是如何过的?”
我想了想:“和京中其实也差不离。”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为我介绍京城的年节。
“京城平时禁鞭炮烟花,可一到年下便开禁了,家家户户皆是爆竹连天,火树银花,一夜未歇。”
语至此处,我忍不住接话:“是啊,哪怕最穷的人家,也舍得买挂小挂炮,点上一串,图个新年吉利。”
李昀静静听着。
“京城是红灯高挂,金绸对联。街上人虽多,却不吵闹。”我一边说,一边好像真的有些想家了。
望向窗外微雪飘零,我继续道,“而南地却不同。我去年还自己亲手扎了个纸糊的鱼灯,挂在廊下,倒也别具一格,颇有童心。街上孩子们追着花灯跑,一巷子的笑声,不用怕吵到贵人。”
李昀听完,笑了笑:“听你这般说,倒觉南地年节更添几分人间烟火。”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布?页?不?是?ì?????ω???n?2?〇?②??????????м?则?为????寨?佔?点
我点头:“京城的年,总觉太规整了些,灯太直、太亮,规矩得像礼部出图。而南地……哪怕只是廊下一点灯火,也能照出满屋暖意。”
“我们那边年节是不用下人值夜的。家家户户,连最下头的伙计都放假,让他们也能守着自己家的火盆,吃顿热饭,图个安宁。”
李昀顺着我的话,语声和缓:“这点京城倒也一样。不光是放假,还得大把洒银子。辛苦一年,是该叫人宽宽心。”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