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我知道这是我们回家的路。
她轻声细语,讲着卫府的故事。
一个新的、不同于我在京中见到的大家族,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我听得入神,心里涌起许多敬意与亲近。
画面忽然一转,是熟悉的庭院。
阳光正好,枝叶摇曳。
父亲与大夫人并肩坐在上首,眉目间温和如常。
他们看着我,目光慈爱,像每一个归家的黄昏。
那份久违的亲近与感恩盈满心头,我忍不住笑起来,仿佛一切都还没变。
然而下一瞬,景色骤然一暗。
眼前又是那辆摇晃的马车。
小娘坐在我对面,抬手替我理顺发丝,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想了,就当从前是场梦。”
我怔怔地望着她,看见自己在梦中重重点头。
……
睁开眼,是漆黑的夜,和沉沉的海水。
原来是我在甲板上睡着了,梦到了从前。
自这以后,我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快些到南地。
只有亲眼看到小娘和大夫人安然无恙,我才能稍稍心安。
终于,船在航行了近一个月后,抵达南地。
自上次离开,已将近一年,却仿佛隔了半生。
炽热的夏风扑面而来,浓密而闷热,却在这一刻将我从梦魇中拉回。
我微微仰头,露出自离开京兆府后的第一个笑容。
强光刺痛了眼,却让我感到欣慰。
因为痛,才说明我还活着。
我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要奔跑起来。
沿着笔直的青石道,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
远远望见那熟悉的门第与高悬的金匾,我的心像被海潮卷起,一下一下,拍打着胸口。
直到近前,看着那熟悉的大字——衛府。
我这才终于停下脚步,怔怔地立在原地,
门房见到我时,先是怔了怔,随即瞪大眼睛,声音发颤地喊出:“天啊!少爷回来了!快去报大夫人、二夫人!”
这一声呼喊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卫府的院落瞬间喧哗起来,脚步声此起彼伏,呼唤与奔走一阵接一阵。
我那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开始缓缓坠落。
沿着熟悉的廊道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走回往日的时光。
直到一阵风似的脚步冲来,小娘快步奔到我面前,衣袖还在空中飘动,泪光已盈满眼眶。
“小山!”她一声唤出,哽咽着将我紧紧抱住。
我闻到她衣上淡淡的檀香,颤着声回应:“娘。”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先写信回来。”她抬手抚上我的面颊,指尖轻颤,“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遮着眼?”
我还未答,大夫人已气喘吁吁地赶来,眉目间仍是旧日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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