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风驰的脚步不紧不慢跟着。
心绪仍乱如杂草,一时理不出头绪。
将至廊尽门前,风驰忽在身后出声:“爷,许多事都已过去。活人不能总困在死人的阴影里。放过,别人一程……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我回头看他。
风驰笑了笑,平平淡淡地道:“我没读过书,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可我知道,人生不过数十寒暑,哪有那么多事……真是永远不能原谅的?”
他顿了顿,语气更缓,却像一记重锤,“有些人,有些事,若是错过了,连恨的地方都再寻不着。爷,到那时候,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我怔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无奈的笑:“你倒是没读书,也挺有做圣人的架势。”
风驰也跟着笑,笑容极浅:“爷,早点歇息吧。万事……留到明日,再慢慢想。”
我回到屋中,静坐在昏沉的烛光中。
屋中寂静,唯余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之声清晰得吓人。
无人相问时,那些自以为早已压下的思绪,才会一股脑浮出水面。
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人才能不那么惧怕自己心中真正的声音。
这一夜,我想了许多。
想从前,想眼下,想未来。
想得久了,头也开始钝钝地痛起来。
直到窗外天光泛白,天色如鱼肚般透亮。
我不会更改,早就下定了的决心。
在鸟儿鸣叫时,我闭上了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没有噩梦缠身。
这时,我以为,只要我够坚决,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但有时世事无常,变数总在最不设防的时候悄然而至。
我也没想过,风驰的话一语直中眉心。
才明白,什么叫悔已晚矣。
第75章 岁崖山花 (一更)
我将原计划于明年上贡结束后再返南地的行程,提前了半载。
酷暑将至,京中几桩大事已定,余下琐细也无须我事事躬亲。诸位大掌柜坐镇京中,足可应对。雷霄与雪独已自东海归来,局面既开,徐徐图之即可。
既如此,我也不再多做耽搁。
卫家的商船泊于京兆府外的码头。
市井喧闹,人声沸腾。
商船高阔若浮海宫阙,桅影映波,舱上覆琉璃瓦,夜间灯火如明楼。
而在这般恢宏气象下,码头前那道身影格外扎眼。
我站在登船的折梯下,远远望见李昀。
倒也并未太过意外。
许是心底早已有了猜想,见到他时,竟没生出什么惊讶的情绪,反倒生出几分“果然如此”的平静。
自那日琼台阁一别,已有三月。
李昀未再出现在我面前,也未刻意谋求偶遇。
或许来过,但我早令下人不必再禀。
是以,这次相见,便成了三月来的第一次。
我与他对视。
李昀看起来比三个月前壮实了些,虽仍清瘦,却不似那时,一眼便令人心紧。
不过眨眼间,他便走近了。
我笑得得体,如与旧人寒暄:“李公子。”
李昀凝望着我,目光落在我脸上许久,沉沉地未曾挪开。
半晌,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至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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