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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拂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漠然道:
“请殿下接旨吧。”
太子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就此寂灭。
他?苦笑一声,依旧注视着贺拂耽,双手捧过明黄圣旨。
然后附身,重重叩首。
“儿臣……遵旨。”
想?要起身时却踉跄一下,贺拂耽下意识想?去扶,脚尖微动后又生生忍住,看着侍从将太子扶到床榻上休息。
他?走?上前去,将血药放在床头。
小勺在汤药中搅拌两下,终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一勺一勺地喂进床上人?嘴里。
他?起身准备告辞,却被面前人?拉住袖角。
“燕……母妃,儿臣作玉燕钗恭贺母妃大喜,还望母妃……笑纳。”
匣盖滑开,露出内里的白玉燕钗,钗分两股,钗头玉燕侧身高飞、栩栩如生。
见贺拂耽怔住,太子又是一声苦笑。
“与燕娘娘昔日旧约,儿臣不敢淡忘。今日只求为燕娘娘束发?,以全昔日情谊。”
贺拂耽沉默,片刻后,像从前那样在脚踏上坐下,取下兜帽,露出满头墨发?。
墨发?撩起之后,便是白皙光洁的脖颈。
久病之人?冰冷的手指擦过后颈,而那玉钗比之皮肤还要冰凉。
贺拂耽静静等待着,直到满头长发?都被挽成发?髻,松松坠在脑后,钗尾玉石的凉意在耳边一晃而过。
良久,太子慢慢收回手。
夜风顺着窗棂钻进来一丝,吹得烛火微微颤动,也吹得面前人?颊边一缕未被挽起的发?丝轻轻浮动。
“燕娘娘容华之盛,确如儿臣当初所想?。”
他?微微闭眸,“娘娘请回吧,冬夜寒冷……莫让父皇久等。”
走?到门边时,候在角落里的人?轻轻投来一眼。
贺拂耽不做停留,径直走?出门,经过侧殿时却还是停下脚步。
抬手正欲敲门,门就被唰一声打开,门中人?神色阴鸷。完全不带笑的时候,那双眉眼因过于?深邃而与生俱来的狠厉才终于?得到完整地体现。
面前人?一把将他?揽进怀中。
门哐一声关上,白玉燕钗敲在门板上,发?出叮当脆响。
手腕被捉住,白布解开,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触目惊心一条划伤之后,是层层叠叠尚未愈合的血痕,以及已经愈合却不肯褪去的伤疤。
“你的身体早已撑不住了。”独孤明河怒道,“贺拂耽,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太子不能死。”
“好?,你要救太子,我?不能阻拦。那为什么不杀了狗皇帝!?别告诉我?,你下不了手。”
“……”
“呵,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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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明河闭眼,忍耐下心中酸涩,重新睁开眼睛,眼中赤红一片。
“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在这里等天?亮。等到明天?……阿拂,一切就结束了,我?们回虞渊。”
“……不。”
听到这个回答,独孤明河竟然没有感到生气,只有无尽的悲哀。
面前人?是在过于?冷清的宫殿里,被过于?宠溺的师长娇养出来的,过于?柔顺的性?子。从来不会强硬地要求什么,也从不会强硬地拒绝什么——
除了涉及到骆衡清的时候。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这样。
“再给我?一天?好?吗明河?”贺拂耽轻声请求着,“我?会做到的……我?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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