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仁善,爱妻被夺,也?绝不能忍耐。阿拂有所不知,东宫中太子夜夜看?着腕间双镯垂泪……他心?中并非毫无怨恨。”
“可?昨日殿下赠我玉燕钗时,我已告诉他是我自己愿意的……只恐怕,如今殿下要怨也?是怨我,而非陛下。”
莲月尊摇头轻笑?,见?面前人双眸懵懂,不再解释,而是道:
“所以我欲向阿拂借一滴眼泪。”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两?只小兽。
沈香主?吃完槐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但?白泽还在呜呜叫着,浑身不能动弹也?要恶狠狠地?盯着白衣僧人。
“我在昆仑寻到白泽,告知来?意后,一路上它便奉我为主?。槐陵王虽为魔族,但?知书达理,也?像修真界一样视我为尊。”
“而方才,白泽噬主?,槐陵王悖逆,都因阿拂你的眼泪而起。”
他轻笑?一声,似乎无奈极了。
“它们以为是我惹哭了阿拂,才让阿拂左右为难、这般痛苦呢。”
“连灵智半开的兽族皆如此,何况人呢?阿拂,只要你的一滴眼泪,暴乱皇庭也?非难事。”
贺拂耽努力消化着面前人所说的一切,他不敢相信,但?现?在不得不相信。
可?就算他相信,这依然不是一个能成功的计划。
帝王多年积威甚重,没有宫侍或臣子敢对他刀剑相向。若要弑君,那人只能是太子。
“可?殿下身体久病孱弱,陛下则身强力壮。就算殿下有心?弑父,只怕也?有心?无力。”
“阿拂说得有理。君王本该早逝,活到如今皆因龙脉之中金龙衔尾,吞噬龙子寿命。若另有一人愿意前往昆仑,斩断龙脉,岂不是就能断绝帝王生机?”
依旧是温和的微笑?,笑?意中的冷漠却让贺拂耽毛骨悚然。
“尊者是说……独孤明河?”
手中棋子滑落,扰乱了一局死而复生的好棋。
“不行,尊者,明河不能去,业龙如何斗得过真龙?”贺拂耽语无伦次,“我愿意去,求尊者让我代明河前去昆仑!”
“可?他已经去了。”
佛珠在他眼前一晃,他下意识闭眼,冰凉玉质在眼帘上一点?。
再睁眼时,左瞳所见?已经不再是宫廷,而是茫茫一片的雪山,黑衣人走在其间,渺小得像一个墨点?。
他失神地?看?着眼前割裂的世界,视线扫过铜镜时,看?见?镜中人一只眼睛已经变成金色。
手指紧紧攥住桌角,硌得生疼。
原来?这就是明河说的——
今天晚上,他和师尊,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静默良久,莲月尊起身告辞。
依然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将棋盘上那枚鬼手一子择出,轻轻放在贺拂耽面前,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翩然离去。
贺拂耽独自坐了很久。
久到暮色降临,帝王却迟迟没有回宫。
侍人来?报:“燕妃娘娘,陛下在御书房接见?丞相,还需一些?时间。让娘娘先行用膳,别饿着自己。”
闻声,贺拂耽抬眸。
右眼是低眉顺眼的宫侍,左眼却是连绵的雪山、以及无尽的岩洞。
独孤明河在山石岩洞中不断寻找着,直到终于找到一处,隔得很远便可?以看?见?金光从岩石雪被的缝隙中透出。
他找到了龙脉。
而后脚下不停,唤出长枪,直奔而去。
贺拂耽起身,将那枚白子紧紧攥在掌心?。
“摆驾……御书房。”
掌心?中玉石的凉意提醒着他,强迫着他,说出剩下的话?。
“去唤太子来?,就说……陛下请他御书房一叙。”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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