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旧物旧事,唯有站在面前的不是?旧人?,生着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他还?未问出口,面前人?便像是?已经?看穿他的疑惑,解答道:
“父皇时常来东宫,盯着一样东西便能看上许久。孤猜到他是?在睹物思?人?,故而不忍改换。”
他走进殿中,从床头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交到身后人?手中。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黑纱美人?将圣旨打开,视线一点点在上面的文字逡巡而过。
不需要听面前人?念出声来,只需要看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便能知道他已经?读到哪里。
满篇溢美之?词,早逝的父皇曾捉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他读写。父皇只把这件事当做儿戏,却不知道他真?的曾在深夜将这道旨意一遍又一遍地默诵、誊抄。
他也还?记得?父皇那道封赐燕君的诏书。
瑰意琦行?,钟灵毓秀,柔明专静,容冠群芳……
全都是一些代表美丽与嘉奖的词句,甚至在最后一句直言不讳地指出——
端懿惠和,其德可掌中宫。
每一句都应该用在立后而不是?封君的时候,但那卷昭告天下?的圣旨的确止步于封君。
今天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为何父皇要这样做。已经?成为一国之?君天下?共主,难道还?需要忍让什么、牺牲什么吗?
直到今天,亲眼看见那画中之?人?,他才终于承认,这世间的确有天子也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般如梦似幻、纯真?柔善的美丽,仅仅只是?存在,只是?让世人?惊鸿一瞥见其风姿,就已经?很好?了。
谁也不配拥有,谁也不配占据。
贺拂耽看过最后一个字,忽然感到颊边拂过一丝凉意。
他抬头朝凉风吹来的地方看去,才发现窗外竟然漫起一片苍白的雪雾。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怔怔看着窗外茫茫白雪,听见面前少年人?轻声问道:“今夜过后,您就要离开了吗?”
贺拂耽回?神,视线重新落在太?子身上。
还?不到弱冠的年纪,就经?历了丧父之?痛。不等痛苦悲伤过去,又要用少年人?尚且单薄的肩膀扛起整个国家。
贺拂耽心中有些?难过,却只能狠心道:“是?。我不能在宫中待太?久,还?要将白泽送回?昆仑。”
“若孤日后成为明君,它会回?来吗?”
“会的。贤君出则白泽至,神兽族从不失约。”
“那……白泽若回?到皇宫,百年后我与它一同老去,大限那日……您会回?来吗?就像今天一样?”
那双与年纪不符的沉静的双眼,第一次染上些?灼热的情?绪——期待、盼望、羞涩……
还?有别的不容看清的、转瞬即逝的情?谊。
贺拂耽沉默片刻,忽而短促地微笑:“我会回?来看你。”
尽管理智上告知他不该再于人?间有所牵扯,可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面对着这样一张相似的脸,他还?是?给出了这句短短的承诺,诺重如千斤。
随后他告辞离开,转身踏进一地风雪之?中。
天地茫然,雪中有一人?独立等待,一如二十?年前。
贺拂耽慢慢走过去,在将要走到那人?身边的时候,却神使鬼差般回?头向后看去。
二十?年前他不曾回?头,因此不知道身后人?目送他的视线是?何种模样。
现在他知道了。
那的确是?送别的目光,但也同时在此刻开始等待。因此竟能将悲哀与期待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凝聚在同一双眼眸中。
腰剑横过一只手臂,结实臂膀带来的束缚感轻微却蛮横,唤回?了贺拂耽的思?绪。
他回?过头,与身侧人?共同走进茫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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