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唔……哥……疼……”
软球塞满嘴巴,让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但梁宵严还不放过他。
蜡烛还在烧,最外圈的火焰是淡蓝色的。
淡蓝色的火焰在游弋泪湿的瞳膜上灼烧出一个洞,所有痛苦哀怨生不如死都随着焦糊的烧肉味道化作眼角两行清泪滑下来,落到哥哥手上,又是两点蜡油。
一滴、两滴、五滴……数不过来有多少滴,凝固成一大片。
蜡烛歪倒后就没有扶正过,源源不断地往下滴油,那块被灼烧的肉开始冒出白烟。梁宵严拧着眉,板着脸,若无其事地烧了自己大半截手臂。
游弋傻掉了。
心跳呼吸全都凝固,他痴傻地看着那块烂皮,泪水成行,双眼破碎。
仿佛那些滚烫的蜡油不是滴在哥哥的手上,而是滴在他裸露的被剖开的心上。
梁宵严终于熄灭蜡烛,放到一边。
高挑的身影向后倚着桌子,双手撑在桌面,冷冷地瞥了游弋一眼。
“疼吗?”
“啊!!!”
“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吗?”
“啊!!!”
“长记性了吗?”
游弋哽咽地垂着脑袋,眼球被恨和爱充满。
梁宵严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点点头,抬起手臂,开始揭那层蜡油。
蜡油凝固成一整片,被他毫不怜惜地揭下来,带起一层完整的皮,皮下殷红发焦的肉血淋淋地摆在游弋眼前。
那足以像虎头铡一样绞死他这个人。
游弋没声了。
连喊叫都发不出声来。
放大无数倍的瞳孔惊惧地震颤了两下,随后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嘴里流出口水,又流出血水。
他不知道咬烂了哪里的肉,竟然硬生生地把那颗球挤了出来,身子猛地往前冲去,又被手铐粗暴地带回来,歇斯底里地怒吼:“梁宵严!!!我恨死你了!!!”
他付出那么多努力,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想保护哥哥不受伤害。
结果哥哥自己伤害自己。
“我也恨死你了。”
梁宵严站在那里,就像一场永远下不尽的灰蒙蒙的雨。
他头顶永远蒙着乌云,他心底永远潮湿阴翳,他血管里灌的是泪,眼睛里流的是血,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是凛冽寒冬,只有一缕微弱的阳光愿意照在他身上。
他依赖着这缕阳光苟活至今,长出了柔软的心脏和坚韧的骨骼。
现在这缕阳光说走就走,还打算走得悄无声息。
蛮蛮,蛮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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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人和他说过,名字是最短的诅咒。
你给他取名蛮蛮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要一辈子霸占你了。
他不介意游弋一辈子霸占他,他巴不得游弋一辈子霸占他,但他接受不了游弋霸占了他的所有时间,到头来和他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时间什么都治愈不了。
能被治愈的不用时间也能自己愈合,不能被治愈的就是拖到老拖到死拖到变成森森白骨消亡于天地时,回望过去的一生也只有漫长到怎么都耗不尽的痛苦。
“你太伤我的心了……”
梁宵严眼眶红了,侧头看着游弋,脖颈绷出青筋,声音很哑很低:“你要和我离婚时,我都没有这么难过,你说你要离开我跟你妈妈时,我也没有这么难过。”
因为那样他起码能找到游弋。
他能确定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而不是像游弋计划的那样,孤零零地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连个像样的埋骨地都没有,等到几年甚至几十年后,他发现弟弟早已经没了时,恐怕小孩儿连埋在地下的骨头都被蚂蚁啃光了。
“你怎么这么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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