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洲没直接回答,眼底却倏地亮了起来,带着掠夺欲的、近乎悚然的光。他手腕摇晃,冰芯里的东西跟着微微晃动,像被冻住的蛇信。
“你能猜到的。毒药,沾到空气,就会挥发,只要被赌场里的人碰到,或者随着空气飘进他们的口鼻里,今晚这赌场里的人,就没人能活着走出去。”他柔声说,“这么热的夜晚,你刚喝过冰酒,口腔里现在是最合适的温度,能让冰慢慢化,还不会让毒药散出来,争取更多时间。”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选才最合适。听话,你也不想因为自己害死那么多无关的人吧?”
沈柚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方才红酒的冷意突然从胃里翻涌上来,一阵尖锐的痉挛。他闭上眼,无声地咒骂了几个字,身侧的手却抑制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控制不住?他一遍遍问自己。他是不是也在怕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去,可心脏却跳得更乱,像要撞破胸腔。
陆续,陆续,……陆续!
脑子里突然炸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救命的浮木。
……好像只有这个名字,能让他攥在心里,汲取到哪怕一点支撑的力量,一分能让他稍微松口气的安全感。
沈柚垂下眼,指尖悬在半空几秒,随即冷淡地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仰头,将冰块送进口中。被口腔包裹住的瞬间,冰块在齿间微微滚动,他死死抿着唇,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正顺着舌尖往喉咙里钻。
杜南洲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带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像在讲解一道无关生死的实验题:“正常的口腔温度,加上分泌的唾液,会加快冰块的融化速度。仅靠口腔温度和自然唾液浸润,常规的冰块在口中的融化时间只需要一分钟。而在低温口腔环境下,静止含服,可以达到两分钟,甚至更久。”
“冰块外层融化后,毒药会随融化的冰水滑进你的食道,同样只用两分钟,就会毒发身亡。”
他上前了半步,低眼看着沈柚唇角逐渐溢出的冰水。透明的水珠挂在唇线边缘,像枚冰冷的唇钉,稍晃一下就顺着下颌线往下滚。
“别怕,”杜南洲眯起眼睛,呼吸慢了几分,连安抚的笑容都显得刻意,“我有解药。”
话音落时,他手指已经扳住沈柚的下颌,指腹用力,将人往自己身前又拉近了几分。姿态温和又从容,说出来的话却裹着赤□裸裸的掌控欲:“只要你主动献一个吻。”
沈柚的唇还是紧抿着,浸润着水光,轻薄湿冷的呼吸从唇缝里漏出来。他没动,连眼睫都没颤一下,像没听见那句要求。
杜南洲说是要人主动,可还是微微凑近了些,将距离缩得更短。
他低下头——
下一秒,眼前的人忽然猛地偏开了脸,一只手捂住喉咙,毫不掩饰的干呕声音从指缝里漏了出来。这声音落在杜南洲耳里,是明晃晃的侮辱,是对他所谓“和解”的不屑,是对他掌控欲的反叛,更是把他精心编织的威胁与引诱,都揉成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的身形骤然僵在原地,脸上那层云淡风轻的假面像被生生劈碎,露出底下翻涌的阴沉与扭曲,声音都变了调:“你……”
生理性的恶心顺着喉咙往上冲,沈柚偏过头,强压着才没吐出来。缓了一秒,他慢慢直起身,没看杜南洲铁青的脸,而是平静地竖起了中指。他舌底还压着冰块,含糊又轻冷地说:“滚。”
与此同时,他右手迅速拔出对方别在身后的枪,瞄准,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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