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我颤着手推她:“十,十八……”
明亮的眼睛失了神彩,涣散无光,握在我手心里,平时打人那么有劲的手,也失去了力气和温度。
我嚎啕大哭:“宋十八!!!”
遥远身后传来巨响,那铜镜道台彻底瓦解,强光被再度引来。
空中云霞越发瑰丽,如烧起烈艳大火,长风迭迭荡起,带起满山枝桠急晃。
那些银石散着萦光,在宋十八脸上映出奇幻又不切实际的斑点光晕。
独孤涛终于赶来,气喘吁吁,脸色比她还要惨白。
他睁着眼睛,眸色深痛,呆呆的看着她。
山风拂来,将她两鬓碎发吹开,露出雪白净致的脸。
我将她交给独孤涛怀,他发颤的大掌抹掉她脸颊上的鲜血,垂首在她额上深深一吻,埋头痛哭。
我起身离开。
一滴鲜血从脸颊滑落,我抬手抚去,知道自己也快了,我咬咬牙,没有回头,拔腿狂奔离去。
天空有大片乌云,我在一个背风坡下以石头磊下空凌六合阵,眼泪流个不停,我一遍遍擦掉,连同脸上的鲜血。
我看向杨修夷的方向。
若还能吃上一块师父的蜜豆糕就好了。
第四卷 人间清欢
第182章 人亡
夏末初秋多雨,这场雨却来得特别迅猛,几道雷电骤然撕开天幕,乌云都尚未密布,哗啦啦的大雨便倾盆倒下,天地瞬间被雨雾迷蒙其中。
我抱着干瘪瘪的包袱,在通往康城的泥泞小路上跑了许久,终于见到前方一个破落的长生门,迎着狂风烈雨奔去,檐下已躲着几个同样避雨的路人。
和他们点头,礼貌性的稍稍问好,我挤入大殿,找了个角落坐下,瑟瑟发抖的去拧裙摆的雨水。
好在独孤涛想得周全,给了我两件以青竹碧罗裁剪的外衫,防水耐火烧,对于出门常忘了带蓑衣斗笠的我来说,真是方便多了。
从崇正郡出来是在半个月前了,当时我将自己困在空凌六合阵里,本是要三日以后才破开的,但我着实高估了空凌六合阵,也太低估了凶孽和白芒的威力,阵法被强劲破开了,不过那时我已昏迷,这些都是事后轻鸢和佘毅告诉我的。
当时险象环生,花戏雪掩护我们先进入崇正郡通往外界的气栈,里边逆风横流,光怪陆离,我们没有掉落在益州或秉州,而是落在了郴州丰土城。
佘毅和轻鸢照顾了我九日,据说好几次我都没了呼吸,浑身烂的跟泡在水里的浮尸相差无几,但总算是捡回了一命。
身体好转后,我带着轻鸢去了益州辞城,杨修夷在辞城的府邸换了一批新面孔,虽还是杨家的人,却没一个认识我,对我不理不睬,我反复强调自己真的是望云山的人,结果被人架着胳膊扔了出来。
无奈之下,决定先去找独孤涛,我们去了益州都城永嘉。有人专门在门前等我,说独孤涛这半个月都在沧州春鸣山一带,他生了大病,数日不好,被接回了盛都。在这之前他特意命他在此等我,并留下都是御寒衣物的包裹给我,还有杨修夷也被杨家人接走的消息。
连日来雇马车跑路,加之门卫管家的银两打点,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而从汉东到盛都路途着实太远,看出轻鸢不太想去,我和她在永嘉分道。
分开没多久我撞见了傅绍恩,我一向不问世事,连江湖恩怨都很少打听,对朝政庙堂上的官职权位我除了知道将军,刺史,阁老这几个说书先生常提的以外,几乎一窍不通。眼下撞见傅绍恩,终于鼓起勇气问他杨家的事。
他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临走前给了我一个钱袋,大约有十两银子,足够我去盛都了。
一道闷雷乍响,我啃着雪梨抬起头,虽说雷雨来势汹汹,去也匆匆,可是山路并不好走,恐怕今夜得在这里留宿了。
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喜是忧,一方面好担心杨修夷,想快点见到他。另一方面却越来越不安,尤其是进入崇州后,不知是赶路疲累,还是日有所思,总之一连做了数日千奇百怪的噩梦。
梦到杨修夷爹娘不喜欢我,拿着银鞭抽我,非要我吃掉两把菜刀;还梦到他家里妻妾成群,清婵湘竹春曼连排站着要我给她们擦鞋捶腿;甚至梦到他和花戏雪在一个飘满帐幔的依水高阁里为了一根刷粪桶的短帚打架,然后粪桶泼了劝架的我一身……我想我快要疯了,成日都在胡思乱想,只因杨修夷的家世给我的压力实在太大。
我想过他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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