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之间,近百只火把点亮海浪,被狂风吹得迷乱。
我裹紧衣衫,和卿萝一步步迎风走去,渐干的长发被高高扬起。
另一块长板上有衣衫褴褛的人迎面走来,眼眶通红的看着我,既被吓坏了,又不掩对我的感激。
欢呼声一前一后从另外两条船上爆出。
“猴子!”一个清越男音疾声大喝。
我转过头去,花戏雪站在丙字船上,身后是急急奔出的欢庆人群。
我叫道:“你们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卿萝随即道:“回去以后别去见她男人和她师父,千万不要,不然她会死的!”
花戏雪定定望着我,衣裳和墨发在风中乱舞。
我回身朝对面走去,快要临近时,两个小童一把揪住我,狠扯了过去。
我被关回来时的铁笼,这次和我一起的还有卿萝。
铁笼四周原有令我无法凝集真气的封印,如今又多加了一层封魂术,用以对付卿萝。
墨衣女人坐在月牙凳上,冷冷看着我,身后站着四个女子。 W?a?n?g?阯?发?布?y?e?ī????????e?n?②????②????????????
隔壁叮咣乱响,那些愤怒的侏儒和小童们正在砸空掉的铁笼。
卿萝盘腿凝息,闭着眼睛,我靠着铁笼,缩成一团,昏昏欲睡。
谁都没说话,安静了近一个时辰,墨衣女人开口唤我:“田初九。”
我抬头看她。
她勾一勾唇角,却不是笑意,道:“五年,翻天覆地。”
我淡淡道:“这世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是么?”
她微眯起眼睛,似有丝惆然,好像在看我,又好像不是。
“那心会不会变?”她道。
卿萝道:“你这无心之人,何谈变心。”
墨衣女人看向卿萝:“你不也是,无心之人?”
“那你有情么。”卿萝睁开眼睛,看着她。
墨衣女人冷漠摇头:“没有。”
“你撒谎。”卿萝冷笑,“有愤怒,有仇恨,便是有情,你恨初九多深,情便有多切。初九,你可杀过什么人?”
我亲手杀死的有两人,可因我而死的着实太多,恨着我的亦不计其数,仅一个鸿儒广场便有数万民众。
“她怎会没有。”耳边衣衫磨动,那墨衣女人起身朝我走来,淡淡道,“田初九,我不是什么善人,你也不是,我身上的人命哪及得上你多。”
我讥讽:“你很了解我?”
她在笼前止步:“我之前那话会不会又让你自怜自艾,觉得自己无辜可怜?我再送你一句,有些人活着就是罪,比如你。”
卿萝嗤笑:“狗屁。”
墨衣女人如若未闻,始终盯着我:“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有朋友?你有什么可吸引人的?美貌?身段?才华?你又笨又蠢,粗腰臃肿,生性刁蛮,好斗无理,你所吸引人的,不过是你假装无辜纯情,博得一手怜悯罢了!”
“那你觉得我可怜么?”我看着她,“你要不要也怜悯同情我一下,放我出去?”
她冷笑,一字一顿道:“你真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我也冷笑,“我不爱交友,不喜与人来往,我博取人怜悯?我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不认识我。我确实好斗无理,所以我更不会让人觉得我可怜无辜,你口口声声用恶毒言语攻击我,为的什么?”
她蹲下身,与我平视:“你不过一个垃圾堆里捡别人剩饭果腹的贱女,你今日这身本事从何而来?你享有的那些呵护疼爱又缘何落在你身上?从最下贱的孤女到可以挺直腰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攻击你?田初九,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我攥紧衣袖,压下心底怒意,淡淡道:“有些人活着就是罪,这话的意思,你是让我认命并以死谢罪么,那你怎么不认命?认了你就是不如我的命!”
她猛的握着铁笼,怒道:“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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