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入夜,夏昭衣都没有离开过酒楼。
若无消息送来,她就拿着炭笔与尺,在舆图上描画圈点。
这幅舆图并非河京,也非熙州,而是近日正乱的岭州。
岭州多丘陵,八山一水一分田,东面一片汪洋。这里若起兵,不论打出来,还是打进去,都极其不易。
站在这些起义者的立场上,他们没有必要以卵击石,打出岭州和李乾碰撞。
而若放任他们在岭州不管,他日世上再无李乾时,他们将成隐患。
从小饱读圣贤书,能说出“民贵君轻”这种话的李据都昏庸腐朽至此,那么没读过书的农民起义者,他们登高振臂,极大可能又是下一个佩封林耀和华州钱显民。
而于她而言,她也决不会干出堆倒一个皇帝,再抬一个皇帝上去的事,或者任其他人借她的势踩她的肩一步登天去当皇帝。
这世上再无登基,便再无下跪,“天子”被拽下神坛,顶着天立着地的就是万民苍生。
刚送来得花茶香甜润口,夏昭衣斜倚窗棂,执盏慢饮,炭笔在纤长的右手上灵活转动。
窗外夜风清和,她柔柔垂落在胸前的青丝被风带起,一派闲逸清宁。
天上没有什么星星月亮,其实明日也非好日子,但相较这前后十日,已是钦天监所能选出得最好的梓宫奉移之日了。
没有星星也没有事,夏昭衣抬眸望着夜色,千万点的人间灯火,也能汇出一片星空。
沈冽一日未归,隔壁灯前茶楼却不时送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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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衣深感郁闷,她虽然是有几味偏爱的食物,但她并非嘴馋之人。
时过亥时,她便准备休息,詹宁带着她的几封信函和岭州行军舆图离开前,忍不住道:“二小姐,我要不要去隔壁再看看沈将军回来了没。”
夏昭衣顿了下,蓦地淡然一笑:“……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若是他回来了,可能会如之前那样,先到我们这来吧。”
詹宁抿唇笑:“二小姐看起来,现在越发懂沈将军了呢。”
懂吗?
夏昭衣心里冒出这两个字。
好像……又有一种不确定的犹疑。
当局者迷,会不会因为她自己的心境改变,以至于那些习以为常的行为模式都变成了另类解读?
毕竟世间万般,因在意而敏感,因敏感而误解,也就有了自作多情这四字。
若是跳出这片面去看,那待如何?
詹宁在旁压根没发现,仅这短短一瞬,少女颅内已滚过千万种胡思乱想。
詹宁压低声音道:“二小姐,昨夜沈将军其实还说了一句话。”
夏昭衣回神,乌黑明亮的眼睛朝他望去。
詹宁道:“嘿嘿,昨夜你上楼后,我问沈将军,过来可有要事。沈将军说,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想见你一面。”
夏昭衣唇角不自觉莞尔,一双清澈的眼眸更显雪亮,不过很快,她柳眉轻拧:“詹宁,沈冽好像又一直对我这么好。”
跟在她身边太久了,詹宁几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句话是何意:“二小姐,那就说明,沈将军一直都喜欢你呀。”
“喜欢?”夏昭衣轻声道,脸颊忽然红了。
这几乎是詹宁头一次看到她脸红成这样,似是清润的梨花染了浅淡的蜜汁,雪白饱满的肌肤上淡粉淡粉的。
夏昭衣心里更轻地补充,一直……?
他,一直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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