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殿内,谢告禅就皱起了眉头。
实在太空荡了。角落的半盆炭火已经彻底熄灭,殿内冷得和冰窖差不多,床榻上的被褥在冬日也显得单薄,甚至能隐约看见被面上绣的补丁。任谁看过,都很难相信这是个皇子的寝殿。
谢念相当自然地松开他的手,将大氅脱下,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桌案上。
因为太冷,谢念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汽,将被褥下压着的汤婆子拿出来,确认还热着后,递给谢告禅:“今年炭火不够,宫里的掌事姑姑就给我拿了几个汤婆子,像这样放到被子底下就冷得慢些。”
谢告禅定定注视着谢念,一时无言。
谢念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
“叩叩叩。”
殿门从外面被推开,小太监低着头,手里拿着醒酒汤:“殿下,醒酒汤好了。”
谢告禅思绪被打断,终于想起有个人莫名失踪了,语气淡淡:“林太医呢?”
“林太医一早就回来了,没见着五殿下,就先在偏殿歇下了。”
谢告禅微一颔首:“放那儿吧。”
小太监放下醒酒汤,轻轻关上殿门,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醒酒汤被端在谢念面前,谢念没动,长发瀑布似的散落在身后,他双手向后,撑在床榻边缘,背后的蝴蝶骨凸起,他就着这个姿势,半瞬不眨地看着谢告禅。
“不想喝?”谢告禅心中了然,朝着翁子实一摆手,让他去准备饴糖。
谢念眼神困惑:“皇兄不喂我么?”
谢告禅的手僵在半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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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以前都是皇兄你喂我喝药的。”谢念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谢告禅一时哑然:“……什么时候?”
谢念好心提醒:“天历九年,我不慎落入玉寒池,是皇兄将我救起,找了太医,开了药方,日日将药喂到我口中,一连七日,高烧才退下去。”
谢告禅语塞:“你那会儿不是昏迷不醒么?”
谢念语气认真:“我都记得的。”
“第一日太医没来,是皇兄彻夜照顾,我才没烧成个傻子;第二日太医没来,我唤冷,皇兄便歇在床榻外侧,把唯一的汤婆子塞我怀里;第三日太医也没来,皇兄便自己找了各种医书,一直看到深夜……”
他仔仔细细地数过去,最后才抬起头,重复道:“我都记得的。”
“当时只是睁不开眼,张不了口,但还能听见。皇兄为我做的每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告禅定定注视着他,半晌无言。
谢念还想说什么,然而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他迅速捂住嘴,弯腰对着床榻边的痰盂开始干呕起来。
“呕……”
谢告禅当机立断:“醒酒汤!”
翁子实立刻端了过来。
谢告禅将醒酒汤放在桌案上,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些茶水,一手轻拍谢念的脊背,一手将茶盏递到谢念唇边:“漱口。”
迟来的酒劲儿让谢念变得头昏脑涨,他头晕得厉害,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停止思考,无论谢告禅说什么都乖乖照做。
漱完口,谢告禅替他擦拭掉嘴边的水渍,低声问:“还难受吗?”
谢念点点头。
谢告禅端过醒酒汤,像从前喂药那样先自己试了试温度,确定适宜入口后才给谢念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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