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许久未动,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的弧度证明他还活着。他身上的血迹半干,映在雪白衣衫上显得格外狰狞。
又过了许久,谢念嘶哑的声?音才在殿内响起:“去备水。我?要沐浴。”
即便离得这么远的距离下,小太监依然能看见谢念手掌上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欲言又止:这么深的伤口?,难道不?会感染吗?
但他提不?起勇气开口?,只?好怯懦应下,匆匆忙忙去准备热水。
热水放好后,谢念便把他赶了出去。
刚进木桶,清澈见底的水立即晕开一层淡淡的红色,身上每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刃反复地在他身上切割,连额角神?经都在跟着突突直跳。
谢念闭眼,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
绸缎般墨发飘在水面上,将?水面下的情形遮挡地严严实实。温热的水流淌过膝盖,手掌上每处伤口?,将?新鲜涌出的,亦或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尽数冲刷带走。
约莫半刻钟后,谢念才从水中缓缓起身。
水桶中的水呈现出淡粉色,碎瓷片跟着沉到木桶底部,谢念避开那?些瓷片,跨出木桶。
他仔细缠好布条,将?伤口?挡得严严实实,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他站在铜镜前,一瞬不?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墨发带着水汽披散在身后,脸色素白,下颌线顺着一路隐至衣领当?中,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除了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过于醒目以外,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试着动了下,膝盖处立刻传来?剜骨般的疼痛。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擦黑,谢念包扎折腾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寝殿里还有个别的活物。
他在各个角落里找了许久,才在床榻后找见了瑟瑟发抖的小玄凤。
小玄凤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谢念后马上飞奔出来?,叽叽叽叽地叫着“殿下”。
谢念伸手,轻轻摸上玄凤毛茸茸的脑袋。
玄凤很是受用,绕着谢念的手指蹭了半天,连眼睛都眯在一起。
“……对不?起。”
谢念声?音极轻,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飘散。
小玄凤自然听不?懂谢念为什么要和他道歉,只?是继续围着谢念叽叽喳喳。谢念找来?食水,静静看着玄凤吃完后,才慢慢起身。
他能感觉到鲜血再次渗出,要不?了多久,他就需要再换一次布条,防止染红衣衫。
旧疾复发来?得太过突然,直至此刻,谢念望向?窗外高挂柳梢的银月之后,意识才逐渐回笼。
密旨仿佛无情嘲弄着他的命运,将?他从一处囚笼换到了另一处,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告知他,他那?些费尽心思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只?需一卷圣旨,寥寥几语,就能将?他所有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除非死亡,他才能将?禁锢在身上的枷锁解除。
谢念盯着窗前明月,忽而想起殿前的水井。
水井早就废弃了,他年幼时曾好奇朝着里面张望,底下只?有纠缠的墨绿色水藻,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他邃然站起,脑海中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疯狂回响。
跳下去。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能够一了百了。
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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