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瞬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毫不避讳地握住贺秋停的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的指节。
贺秋停偏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回去。
他面对着陈伶,喉咙鼓了又鼓,依旧没把那句道歉说出口。
只见陈伶打开了保温桶,盛出一碗汤,霎时间香气四溢,“阿姨给你炖了鸡汤,补气血,养伤口的,你喝一点儿,好不好?”
她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慈爱,却因为那复杂的心结,显得过于客气和小心。
贺秋停看着那碗中微微晃荡的汤水,嗅着那鸡汤的味道,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可还是点点头,轻声道:“谢谢阿姨。”
“我先尝尝。”
陆瞬的警惕几乎是刻进骨子里,对谁都不放心。他抢过碗,一边看着陈伶一边狂喝几口,然后才舀出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贺秋停唇边。
贺秋停没有就着他的手直接喝,而是颤巍巍地接住了碗勺,靠着自己一勺一勺缓慢地喝。
实在喝不下,才把碗递给了陆瞬。
陈伶就坐在旁边,安静地打量着他,眼里有怜爱,也有怅惘。
“小停啊…”
她忽然开口,声音夹杂了一丝轻颤,“好好的,一定好好的,啊。”
“你能替小瞬挡这一刀,阿姨是打心底里感谢你,可我看着你长大,看你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陈伶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转过头看了看陆瞬,陆瞬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在贺秋停的身上,眼底的关切直白鲜明,无从遮掩。
传出同性绯闻至今,陈伶几乎是夜夜难眠,反复思量着这件事,心存着一丝侥幸,幻想着只是儿子年轻胡闹,只是不够成熟,图一时的新鲜。
直到这一个瞬间,看见陆瞬的眼神,陈伶突然就懂了。
陆瞬认定他了。
陆瞬和陆自海最像的一点就是: 认定了什么,就必须是什么。
陆自海当年认定了她,所以哪怕当初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也执意要将她娶进门。
这不是什么优点,是天大的劣习。
是一个人自负到了极致,才可以除了自己想要的,什么都不要。什么代价都付得起,什么后果都担得下。
陈伶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才慢慢地吁出一口气,如同卸下了千斤的重担,终于妥协。
她伸出手,很轻地拍了拍贺秋停的手背。
这是一个超越所有言语的信号。
贺秋停整个人微微一僵,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手,然后又抬起眼,望向陈伶。
陆瞬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从贺秋停身上离开,带着疑惑看向母亲。
陈伶没去看陆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秋停。
“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就好好照应着,你们俩的工作都不容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扛着要强。”
她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沉了几分,“陆瞬,小停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你得对得起他,感情不是儿戏,选择了就要负责,收起你的性子,要好好待他,”
陆瞬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贺秋停的眼圈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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