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他脚下密密匝匝的手办。
他被恶鬼缠久了,竟也产生了错觉——总觉得这些小巧可爱的手办生出了一双双贪婪的眼珠,鳞次栉比的挤着,挨着,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把宋辉洄整个人都看透,看烂,最好是一辈子只能被这样瞧着……
宋辉洄被自己的脑补吓着了,晃了晃脑袋。
再一晃眼,地板上的手办齐齐的便不见了,好似方才的一幕只是宋辉洄早起的幻觉。
五叔喜欢云游,今日在此地,或许明天就不知又去其他什么地方了。
宋辉洄不打算拖沓时间,简单的背上一块小包,塞了几件微薄的外套,便订下高铁票出发。
十点出发,宋辉洄若是争分夺秒的赶路约莫能在下午三点到达山中,再留出个两个小时回到山下的镇子里,住上一宿,明天启程回来。这样的安排不算太紧也不算太拖,正合了宋辉洄的意。
说干就干。
宋辉洄算是幸运,紧赶慢赶,恰好赶上了最后一趟进山的包车。
包车师傅常年跑这趟线路,他长相粗旷,车技随人,左手捻了根烟,开全窗徐徐抽着,右手把着方向盘,一把油门踩到底,在盘曲山路间跌跌撞撞的往前冲。
经过上次一遭,宋辉洄真是怕了这种山路。
但宋辉洄又不想靠脚硬走上山,只好紧紧闭着眼,又吞了一颗晕车药,脑子里的囫囵乱胀才好了些。
车轮不要命的狂飙,铁皮车身也嘎吱嘎吱的乱响,吵得宋辉洄睡不着觉,眯了半会儿,最后只得睁眼往外看。
过了几条盘绕的山路,包车算是正式进了山里。
山高且陡峻。
宋辉洄努力仰头,透过车窗的沿边去瞧山峦的边界。
可一旦车驶进了群山之间,一重山后便是接着一重,壁立千仞。不论是山顶还是山边都一块儿消失不见了,四处只剩下了满眼的树树山山,山山树树。
宋辉洄攥紧了手机。
五叔给的地址越来越近了。
说起来,这座祟宁山岭的风水算是极佳的,也难怪五叔会选在这里清修。数代帝王都曾在此封禅祭祀,立碑告民。
按理来说,有这般的龙气盘旋的祟宁山应当会被全部开发成旅游景点。
但除了地势较缓的前峰,后方绵延一片的山岭都因为山势太险太峻,连路都只能修到山脚,久而久之便只有这么一班顽强的包车每日上下山,与有着不计其数游客的前峰是天壤之别。
也有人传谣言,说这山之所以名唤祟宁,为的是宁祟镇鬼,镇下的祟物喜静,所以这些年后山的路才没能修起来。
宋辉洄支着下颏,鸦色的黑睫垂落,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想。
车里除了宋辉洄,便只有一位老婆婆。过了一个山脚的村口,老婆婆也下了车,只剩下了宋辉洄。
一个刹车,包车徐徐的停在了山路的尽头,宋辉洄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他抓紧了把手,车停稳后才抬眼往外看去。
“帅哥,这班车就开到这里,再往前开不进去了哦,得走。”
司机的语调含混,口音极重,宋辉洄仔细听了会儿才得以辨认出他的意思。
他极乖的点头,旋即拧开车把,踩下脚去。
半身探出车身的刹那,宋辉洄听见了司机的嘀咕:“怎么会一个人来这种鬼地方呢?”
宋辉洄扶着车框的手一紧,垂拢下眼睫,没做声。
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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