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涯:“取一丈裹尸白布来。”
他下完命令,方对着众人一笑:“旁的东西,阴气不够盛。”
众人听了这等鬼言鬼语,恨不得跟着何青松一起夺路而逃。
可是谁都不敢逃,万一真逃出去,冲撞了什么还是其次,要是被太爷认作“做贼心虚”,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很快,一丈长的白布裁了回来。
这一大块白布,依照着乐无涯的意思,又裁作了许多块一肩宽的布条。
乐无涯道:“我与仲掌柜的交往不深,并不相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他说话总是说不分明,比比划划的,我也不知他是何冤屈,实在烦恼。”
“诸位都是仲掌柜的熟人,同在南亭发财,论对仲掌柜的了解,总比我这个县太爷要多得多了。”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尸布装裹死人、送别亡魂,正是连接人世与阴间之间的东西,把这东西搭在肩上,阴阳交通,死生汇合,仲掌柜或许能指出一个人来,替他说完未说完的话。”
说着,乐无涯将一块白布举起:“劳烦诸位,请将这白布搭在右侧肩膀上吧。”
闻言,在场之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太爷的意思是,让鬼搭他们的肩?
有人壮着胆子道:“太爷,这,这恐怕行不通吧?”
“我一个人,自是不行的。人鬼殊途嘛。”乐无涯在人丛中缓缓踱步,吐字抑扬,声音清晰,“但是,城隍老爷是阴间的地方官,我呢,是人世的地方官,凑在一起,或许能把这桩案子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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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将手搭在了一位里老人的肩上,拍出了他的一个小哆嗦。
但乐无涯只是伸手替他正了正肩上的裹尸布:“记住,前三分,后七分,可别歪了。这是规矩。”
他仿佛和城隍老爷打了八辈子交道,老神在在,头头是道:“各位可听说过鬼搭肩的传说?人肩上有两团火,夜行之时,若有人搭肩,万万不可回头,不然,火一旦熄灭,邪祟立时便会夺舍上身。”
“所以,我只用白布搭了各位一侧肩膀。”
“各位万不可回头,一旦被附身,甚至被城隍老爷当做替身提走,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只是阳间的小官,总不能追到阴间要人吧?”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嗓子,笑得在场众人汗毛倒竖,面色如土。
前有陈员外,近有仲俊雄,一干乡绅早被乐无涯调理得怕了。
就算有几位是天生刺头,也被这周遭阴森氛围感染,偃旗息鼓地把周身的刺都藏了起来。
再加上先前侯鹏无端嚎出的一嗓子……
总之,这里处处都透着邪性,不如依太爷之言而行,免得惹祸上身。
所有人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齐齐整整地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脸色灰败,好像是一架子被霜打了的茄子,恨不得自己今日从没来过。
烛火再度熄灭时,内外钟鼓忽然齐鸣。
乐无涯中气十足道:“登公堂!”
衙役各自持杖,槌击地面。
一个带着膛音的陌生声音,自神像处悠悠传来:“升——阴——殿——”
一股寒气骤然从众人脚底心攀爬而上。
所有人紧闭双眼,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
然而,当视觉断绝,其他的感官便自然而然地变得敏锐起来。
众人鼻尖掠过了一阵味道复杂的水臭气,混合着在水底冻了一冬的藻荇气息,凉阴阴的。
一干人等更加不敢多喘一口气,搜肠刮肚地回想自己曾经是否在某处得罪过姓仲的,并暗暗发下愿来:
管他是怎么死的,回去就给仲俊雄烧上一箩筐纸钱,叫他在地底下安心度日,再也别上来了。
至于侯鹏与师良元,干脆是汗流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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