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闻人明恪所说,皇上尽管面色不豫,但当真大笔一挥,多批了一笔军费。
十二个字,抵七万两银子。
折合下来,真能算得上一字千金了。
张远业不敢再细问了,怕平白再听到一耳朵大逆不道的言论。
然而,在沉默地并行一段后,张远业突然开口问道:“……真有那么像吗?”
郑邈简练道:“像。”
张远业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一声:“郑大人未免言过其实了吧。世上人才千千万万,我只见过一个乐大人。若是这位闻人知府真有那位大人的才情,在科考时不就该崭露头角了吗?”
郑邈想说,闻人明恪与乐无涯的相似之处,可不仅仅是才情而已。
但他选择了闭口不言,没再反驳。
整个大理寺如今的班底,都是乐无涯在任时打下的。
包括张远业,是乐无涯离开大理寺后要来的最后一批人才。
张远业仅与他共事一月有余,便已为他心折不已。
对这么一个在心中暗暗崇敬着乐无涯的人,郑邈不必强行说服于他,反正怎么说,张远业怕也是不肯轻信的。
既然连闻人明恪自己都笃信他将来总有进京为官的一日,那就等到那一日,再让张远业亲眼去看吧。
想到这里,郑邈嘴角轻轻一翘。
他突然开始期待起将来乐无涯进京后的盛况了。
……
桐州府牢城。
乐无涯意态悠然,步入幽暗的高墙深垒之中。
即使外面艳阳高照,光芒落在沉而黑的监牢泥墙上,便仿佛被尽数吸走了似的,窒闷得令人恐慌。
待进入监牢内部,更是寒暑难辨、日夜难分,不管走到何处,都是统一的晦暗阴森。
乐无涯在一间牢房门前驻足,与牢中人两两对望。
早在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卫逸仙便立起了身来。
他精神尚可,唯有发丝略显凌乱,但显然是经过仔细打理的,只是牢狱中没有镜子与梳子供他精心梳洗,卫逸仙即使有心求个体面,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过,卫逸仙作为输家,可称得上一句风度翩翩。
被拘押下狱那日,他并未暴跳如雷或是痛哭流涕,而是异常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失败。
身陷囹圄后,据狱卒所言,他照样是有吃有喝,对粗劣糟糕的牢饭、肮脏腥臭的环境并没有半句的挑剔抱怨。
卫逸仙的心性素来如此:愿赌,便要服输。
若胜负易主,他计谋成功,叫牧嘉志背上了那洗不清的污名,以卫逸仙的性情,恐怕也不会过分得意招摇,只会态度悠然地收起钓竿,慨叹自己又钓得了一尾大鱼。
所以,乐无涯同样不必洋洋得意。
那样反倒是落了下乘了。
卫逸仙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一礼:“大人来了。恕卫某不便出门迎接。”
乐无涯:“听狱卒传话,卫同知有事找我?”
“是。劳烦大人跑这一趟了。”
“公务繁忙,有何事情,直说罢了。”
“这些时日,罪人身在牢狱,冥思苦想,大抵想明白了您的手段与安排。”卫逸仙缓缓道,“唯有一件事情,我辗转反侧,实在想不清楚,便斗胆请大人来为罪人解惑,不然的话,罪人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怕也是不能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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