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怕的。
但他拖着父母的尸身,顶风冒雪、徒步走回南亭时,他就知道,怕也没用。
有的事情,必须要去做。
思及此,他点点头,诚实道:“怕。”
闻言,元子晋难免有点心疼他:“怕为什么不跟咱们的人说啊?也好有个帮手不是?怎么憋到最后一天才说?”
“先前没有证据。”仲飘萍轻描淡写道,“我知道我在府兵们心目里是个什么样子。本就没什么威信,若不能一击必得,大家只会认为我是存心不良、故意挑拨,还容易打草惊蛇。后面想再调动兵力,怕是不易了。”
仲飘萍的判断,可以说是相当精准。
乐无涯派仲飘萍押船,不少府兵们嘴上不说,心中其实是不服的。
因为仲飘萍看起来鬼鬼祟祟,畏畏缩缩,有七分的英雄样貌,却只有半分的英雄气度。
此一遭后,桐州五百府兵,再不会有半个敢藐视仲飘萍的了。
闻人大人手下,果真不养半个闲人!
仲飘萍见乐无涯含笑抱臂,便问:“大人,咱们得了这一场大捷,那些倭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吧?”
“自是不会。”乐无涯望向高天白日,唇角噙笑,“……说起来,算算时日,‘那个’消息,也该到了。”
……一语成谶。
就在仲飘萍回归桐州的次日,一则劲爆的小道消息如野火般在桐州城内迅速蔓延:
原太常寺卿张粤,滥行职权、伤化虐民,妄张威势,纵肆奸贪。传闻他在任黄州同知时,借职务之便,大肆搜刮民财,更是捏造假案,诬告商户造假,致使六十余名无辜百姓惨死于严刑拷打之下。
如今东窗事发,那张粤已被革职下狱了!
第222章 风骤(一)
张凯是在家中听戏时惊闻噩耗的。
消息传来时,台上锣鼓铙钹正敲得热闹,唱腔妩媚、水袖翻飞。
小男旦在隔水的戏台上卖力地扭动着水蛇腰,眉眼含情、姿态娇娆。
他心知这家主人出手阔绰,便不求唱得动听,只求多卖弄几分姿色,好得些赏赐,回去后能跟师兄弟炫耀攀比一番。
上台前,班主虽额外叮嘱他今日好好唱,莫要耍滑头,但小男旦满心惦记着出人头地,哪里听得进去?
可惜,他今日的运气实在不佳。
张凯拍案而起,暴怒喝道:“滚下去!咿咿呀呀的,唱的什么东西?!”
小男旦一声高腔生生噎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傻在台上,不知所措。
锣鼓声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无措。
班主慌忙赔着笑上了台,不由分说揪住小男旦,狠狠打了两巴掌,又将他拖了下去。
小男旦恍惚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躲在后台委屈得梨花带雨:明明师兄弟们唱大轴时,也是这般娇娆不着调的唱法,怎么偏偏他今日倒了霉?
戏是唱不下去了,班主连赏钱也不敢讨要,急匆匆指挥众人打点行头,偶一回头,见那小男旦还顶着一脸乱妆和两个巴掌印,缩在角落里抽抽搭搭,便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两只粗糙的大手,略显粗暴地擦去了小男旦脸上的泪痕,又替他揉了揉红肿的脸颊。
班主压低了声音,道:“小子,干咱们这行的,得长八只眼、十六只耳朵。不打勤,不打懒,专打那不长眼的!这两日,外头张家的流言已经传疯了,早晚要传到主人家耳朵里。我叫你别惹眼,你偏不听,今日若不是我上台打你两巴掌,这主人家要是把气撒在你头上,你可要吃大苦头了!”
小男旦到底年少,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听“流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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