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涯单脚踏在石阶上,绛红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知道军功意味着什么吗?”不等有人回答,他便一一屈指数来,“可晋百户千户,可考武举入仕,亦可功成身退——”他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赏银回乡,做个富贵闲人。”
“一朵花,总有百样开法,前路如何,你们自择。”
“……但你们的大人,只会往前。”
乐无涯忽然粲然一笑,那笑容明朗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我闻人明恪从不等谁。想追?”他拇指划过腰间佩刀,“就得凭本事追追看咯。”
乐无涯鼓动人心的本事确是一流。
这句话像火星溅入油锅,满腔离别泪,顿时化作一身沸腾血。
方才还沉浸在离别愁绪中的年轻人们,此刻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不知是谁率先抱拳行礼,转眼间满院都是铠甲碰撞的铿锵之声。
他们眼中写着同一个心愿:
———定要堂堂正正,站到大人身边去。
廊柱阴影里,项知节静静凝视着这一幕。
他的行囊早已打点妥当,只等向他告别。
然而,当乐无涯说到“不等谁”时,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攥紧了袖口,低垂的眼睫之下,翻涌着黑潮般的野心。
老师只要最好的人。
哪怕退而求其次,都不行。
那他就只能是那个最好的。
“小六。”
乐无涯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项知节抬眼时,已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润模样,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温柔到恰到好处。
“我还当你也要学那某人……”乐无涯双手抱臂,挑眉笑道,“跟我玩不告而别的把戏呢。”
这个“也”,指的是项知是。
自打那次和项知节凉亭对谈过后,项知是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自顾自匆匆离去。
那日,项知是对他撂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要他同我说。……我不信你。”
但他显然没打算听乐无涯说些什么,而是动如脱兔地跑回了上京。
收回纷乱心绪,项知节柔声道:“师生之礼不可废,学生怎敢不告而别?”
乐无涯干脆利落地拆穿了他:“又上眼药呢?”
闻言,项知节抿一抿嘴,有点懊丧。
他好像不该在老师面前过早地露出不够君子的一面的。
……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既然被拆穿,他小心地润了润唇,认真表示:“老师,可以亲一亲吗?”
乐无涯:“?”
乐无涯:“不可以。”
他自觉自己已逐渐摸透了项知节的脉。
若自己语焉不详,他必是要抓住漏洞、得寸进尺。
乐无涯倒要看看,若他拒绝,这位君子大人,要如何自处?
果然,项知节微微一怔,似是没能料到这个答案。
乐无涯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端看他如何动作。
项知节想了一想,旋即半蹲下身来,牵住了乐无涯的手,引导着将他温热的指尖落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就像那日,他不管不顾地跑到荒岛上去见乐无涯,结果晕船晕得不知今夕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