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飘萍叫都叫不及,握着小水壶发了会儿呆,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把只剩秃枝的花盆挪到了一边去,继续浇其他的花。
不多时,杨徵抱着一包乐无涯爱吃的炒瓜子路过,扫了一眼,顿时大惊:“怎么少了一株?”
自从遭逢家变,仲飘萍就无师自通地练就了极严的口风。
他“口风严”的表现,便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被鸟叨走了。”
这“思无涯”现下是一花难求,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地把这几盆娇贵的花从桐州搬来上京,就是想着大人可以拿这花做做人情,既风雅,又拿得出手。
杨徵正心疼着,闻言一愣:“鸟?”
仲飘萍伸手往天上一指:“没看清楚,仿佛是只乌鸦。”
上京乌鸦的确多,仲飘萍态度又异常平静,杨徵不疑有他,只得叹道:“上京真不愧是上京,乌鸦都比别个地方凶嘞。”
……
六皇子素有俭朴之名,府邸内侍从不多,庭阔人稀,暮色四合之时更显清寂。
姜鹤正坐在廊下擦剑,耳畔忽闻一阵异常风声。
他单手按剑,立时起身查看情况。
院落中央,落着一枝拔去了箭头的弩·箭。
箭尾还缠着一朵嫣红茶花,花瓣上犹带清露。
姜鹤好奇地拾起来端详片刻,又望向墙头彼端,若有所思。
这样的天色,半明半晦,恰是小将军教过他的“袭杀良机”。
若不是那万里挑一的眼力超群之人,在这样的天色里,怕是连挽弓的动作都看不清。
而这样去了箭头的箭,他前不久刚射出去一支。
于是姜鹤低下头去,细心检查起那根箭矢来。
这一看,就被他看出了些名堂。
箭管中空,藏信其中,最是便利。
无涯堂内,项知节读户部文书读得累了,想推开窗户透一透气,只见姜鹤独自一个站在院落中央,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些什么。
项知节温和问道:“姜侍卫在看什么?”
姜鹤抬起头来,语气坚定:“看闻人大人送给六皇子的花与信。”
项知节:“……”
他一个前撑,潇洒流畅地从窗户里径直跳了出来。
姜鹤并不作他想,只想道,好身手。
可待项知节展信读罢,他面上温润之色便渐渐沉郁了下来。
掩卷沉思半晌,他对姜鹤道:“姜侍卫,帮我个忙吧。”
……
两日后,乐无涯准时赴宴,并带去了“思无涯”一盆,权作伴手礼。
右都御史正在外巡盐,席间主宾便是乐无涯,陪席的有右佥都御史许英叡,两名豫州道御史,以及一名负责记录的经历司官员。
宴确是小宴,气氛也挺和乐。
大家都不是什么初入官场的新手,虚与委蛇的本事早已个个修炼得炉火纯青,装也能装出个宾主尽欢来。
只是在听乐无涯介绍那盆茶花的名字时,众人还是没能忍住,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面色。
乐无涯假装看不懂,兴致勃勃地解释来历:“这花乃是戚县主培植的。”
众位御史打着哈哈,豁然开朗。
这就不奇怪了。
……不对,戚县主怎么会与此人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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