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兵头儿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真该死啊。
他慌忙道:“那那那什么,近来这搭不太平,闹……闹瘟疫来着!你哪搭都不要去,留在城里莫乱走!往前走半条街,一拐弯弯,那块儿有不要钱发汤药的地儿!你说的那个圪梁坪正闹病呢,不大严重,你可不敢去添乱哈!”
突突突地撂下这一大篇叮嘱,他带着身后的五个兵丁,像是一窝兔子似的蹿了。
注视着他狼狈离开的背影,乐无涯回头评道:“官不知道怎么样,这兵不错。”
汪承欣赏地瞧了乐无涯半晌,待到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才迅速收了回来。
乐无涯:“你怎么看?”
汪承颇擅庶务,答道:“此地灾情上报及时,走的是六百里加急,还抄送了按察使司。开仓放粮、熬煮避瘟汤、严控百姓流动,连县学都腾出来安置灾民。赏罚分明,秩序井然,确是个能吏。”
秦星钺在旁笑道:“六爷说得不错,这事儿办得痛快,照这情形,咱们怕是不出十日就能回京了。”
乐无涯问:“本地县令叫什么?”
汪承张口即答:“姓周,周文昌,字云兴,三十四岁,考评每年皆为优等。”
乐无涯点点头:“确实是好。”
他顿了顿:“县门前示众的三人……”
汪承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打探。”
言罢,他从那三份路引中抽出了自己的,动作流畅地收回袖中:“丹绥东街有个牛记旅店,名字虽土些,却是本地最干净的落脚处了,虫鼠清理得很干净,咱们在那儿会合吧?”
秦星钺:“……你怎么知道啊?”
汪承道:“昨日在邻县打探到的。少爷,我去了。”
目送着汪承离去,秦星钺有些神不守舍。
乐无涯拿扇子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发什么痴?”
秦星钺讷讷地揉揉前额:“大人,汪承是好啊。”
乐无涯径直拆穿了他的小心思:“怎么,怕汪承带回的信息与你不同,把你给比下去了?”
秦星钺一句“您怎么知道”正呼之欲出,乐无涯便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抱了抱,言简意赅道:“你不一样。”
短短四字,立时便叫秦星钺心花怒放了。
他瘸着那条已经不算特别瘸的腿,屁颠屁颠地尾随着乐无涯离开了。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街边茶楼二层,一个身着锦绣的高挑文士缓步而出。
他静静望着乐无涯离去的方向:“这就是那位闻人佥宪?”
旁边的人接过他手里的茶盏:“周爷,正是呢。”
那人露出了些许惋惜之色:“顶好的美人。死在这里,可惜了。”
……
另一边,独身行动的仲飘萍按照乐无涯的吩咐,径直赶向了受灾的三个村落。
他赶了个巧。
在抵达圪梁坪时,那里正冲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一方用新砍的粗树枝和粗白布草草扎成的简易担架。
仲飘萍远远问道:“劳驾问一声,前头还能走——”
“绕道,快绕道!”为首的抬担架的人满脸泥浆,急切道,“前面的路都被埋了!费了牛劲才刨出个活口来!不晓得还会不会再塌一次,不想死就快绕道!”
眼见他牵着一匹马,那人眼前一亮,冲抬着担架后端的人打了个手势,停住了脚步,道:“不是说没有现成马匹吗?这里不就有一匹?”
他抓住仲飘萍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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