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八个字,已经让乐无涯分析出了此地的风土人情。
矿中作业需要高度协作,彼此信任,冶户身份又是世袭罔替,所以矿区人口流动较少。
简单来说,本地人抱团,比较排外。
严三儿和刘黑子再刁钻,也是树大根深,至少有七八门亲戚在本地给他们撑腰,哪怕他们被官府强令着关停铺子,不许他们再做生意,他们靠打秋风、吃白饭也饿不死。
而游二家有再多伙计、徒弟,也是独门独户。
游二家是无根飘萍,是最容易拿捏的。
想到此处,乐无涯翻身坐起:“秦星钺。”
另一张床上的秦星钺正翻来覆去地摊煎饼,闻言直挺挺地弹了起来:“爷,怎么了?”
乐无涯冲他招招手,待他附耳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两三句话。
秦星钺诧异:“我去?”
“当然。”
秦星钺伏在他床边,不服气道:“您就不怕我也折进去?”
乐无涯拍了一把他鼓绷绷的手臂肌肉:“你怕他们?”
这四个字立即把秦星钺没出息地哄高兴了。
但他并没马上折返回床,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秦星钺瘸了一条腿不假,可他的近身战力已算是这一行人中最强的了。
然而,他纵有千钧气力,因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心里实在没底,只有偎在大人身边才能稍稍安心些。
乐无涯本来打算补个觉,眼见这家伙挨挨蹭蹭地在自己床边蹲下了,大狗似的眼巴巴瞧着他,不禁莞尔:“怎么了?”
秦星钺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战场上过,人也杀过,却被一个表面和平的小县城搅得心神不宁,实在是有些丢人,于是决定闭口不谈此事。
“大人,再怎么说,咱们是知道汪承去哪里了……”秦星钺问,“可小仲呢?”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蓦地一静。
秦星钺越想越是担忧。
仲飘萍受命查探那三个被埋村落的情况,却一去不归。
那条路直通到底,半道上并无岔路,他还骑着马,按理说在暮色降临前就能回到丹绥县城了。
他碰到什么事了?
难道是又发了泥石流?
难道是现场缺了人手,连人带马都被抓了壮丁?
种种猜测在秦星钺心间翻滚不休,却尽数被乐无涯的一声笑打散。
他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别替他担心了。小仲一向倒霉,什么坏事都能被他撞见,他早该见怪不怪了。”
对于此等没心没肺的发言,秦星钺哭笑不得:“您……”
不过大人这话的确是……
小仲逢赌必输,家破人亡,自己从受宠的少爷沦落成军户,第一次押运船只就能碰上倭寇……
的确是有点邪门在身上。
偏偏他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这么说来,他或许真有点逢凶化吉的运道在身上。
这般想着,秦星钺眉宇间的郁气渐渐化开。
他利落爬起身来,对乐无涯施了一礼,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骨碌裹好被子,闭眼安眠。
安抚好了秦星钺,乐无涯起身推开了窗户,仿佛是想要通风,散一散房中的暑气。
趁着开窗的功夫,他动作极其迅速地从外窗窗棂夹缝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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