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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之道,唯有从内部瓦解对手。
撒谎的人,由于心虚,会比常人更容易困在细枝末节里,难以自拔。
更遑论前面那位伙计已给出了一个参考答案。
于这小伙计而言,他是骑虎难下了。
因为两下里证词不一样,他就必然要面对与第一个伙计当堂对质的局面。
对作伪证的人而言,“对质”一事本就是一种压力。
一旦各执一词,极有可能越对越乱,导致全局崩盘。
到时候,就是双输的局面。
可如果他附和前者,哪怕那是错误的证词,他自身的责任也会小一些。
……毕竟他是被之前的证词带歪的嘛。
果然,那年轻伙计眼珠乱转一阵后,含糊道:“那许是小的记错了……”
“哦?”汪承流露出一丝不甘,仿佛是这人蒙对了,“你也听到书院散学的钟声了?”
年轻伙计一咬牙:“是!小的听见了!”
汪承话锋又转:“那除了时辰,还有一桩事。据诉状所说,我是打着周县令的幌子去威胁老板娘的,事成后,我与周县令二八分账,可有此事?”
年轻伙计学乖了,矢口否认:“我不知道这事!”
“是么?”汪承步步紧逼,“如此要紧关节,老板娘只告知前一人,却不告诉你?那她为何遣你二人同来作证?莫非你这证人,只管一半实情?”
年轻伙计:“……”
“诓骗衙门,夸大涉案财物数量,价值在五百钱以上,证词定后三日之内不更言请者,依出入人罪反坐。”汪承徐徐道,“你替主家作证,却时辰不清,关节不明,足见对此案知之甚少……”
汪承声音放柔:“……你贸然指我冒官诈财,此乃重罪。你且掂量清楚,这‘反坐’的板子,自己吃不吃得消,再回话不迟。”
周文昌:“……”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诱供。
这年轻伙计被他口中的“反坐”二字哄得魂飞天外,方才面啐汪承的底气早已荡然无存:“大人,大人,请您为小的做主啊!哪有嫌犯审证人的道理?什么二八分账,小的实不知晓!小的就是个跑腿帮闲的,只知道他是申时二刻进的铺子,再细的,小的两眼一抹黑,哪敢胡吣啊!求大人明察!明察啊!”
周文昌漠然地俯视此人,想,这个的确比前一个机灵些。
第一个被汪承那副可怜相骗惨了,气焰嚣张地被牵着鼻子,一路不回头地往坑里掉。
这个倒是察觉出汪承不好惹,拼命挣扎,可惜还是被套得死死的。
年轻伙计连哭带喊了半晌,涕泪俱下,却得不到大人的一丝回应,心虚之余,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周文昌下令,将那第一个伙计重新带入堂内。
第一人下堂时,见汪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心头便已七上八下。
如今一上堂,看年轻伙计鹌鹑似的跪在地上,心中更慌,忙学着他的样子一并跪下,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们听到周文昌的声音自上首传来:“你们说,此人是申时二刻进的绸缎铺,可对?”
第一个伙计先应:“是。”
年轻伙计心中稍安,连声附和:“是!是申时二刻!”
“是因为听到了钟声?”
“是!”
“荒唐!”周文昌斥道,“县学这两日已被官府征用,开仓发卖州府调来的平粜米!生员皆不在内,何来散学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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