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动手杀害幸存矿工的理由,怕也要随着他的死永远长眠地下了。
对阿顺之死,简县丞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阿顺被送回来时,已被仲飘萍活活砍成了个血葫芦,指骨都被砍歪了好几根,一回来就发起了热,因伤口感染而亡,实属正常。
乐无涯走至近旁,细细查验。
他曾在大草甸里见过受伤的阿顺。
再见之时,他身上并没有新添什么足可致命的伤口,也毫无中毒的迹象,口鼻干净,眼角无血,颈无勒痕,唇开眼阖,身躯角张,看来生前频频经历抽搐惊厥,皆符合感染致死的症状。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乐无涯执起了阿顺的手。
他的手背伤得尤其严重。被包扎得像个厚粽子,鸡爪子似的蜷曲着。
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
乐无涯揭开纱布,发现他似乎是剧烈抓挠过什么东西,所有的创口都皮破流血,右手的指甲盖都被掀起来了两个。
乐无涯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里里外外地搜了一圈,不知道在搜索什么。
仲飘萍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他才进门不久,身上便出了一层薄汗,渍得伤口疼痛,呼吸也有些不畅。
他注意到,这是间西晒的房屋,又只有一扇小窗,通风不畅,盛夏时节的确格外炎热。
在仲飘萍心中渐渐生疑时,乐无涯头也不回道:“阿顺是昨夜回到丹绥的?”
“回宪台,正是。”简县丞答。
“谁把他安排到这间屋里来的?”
“是二……”简县丞顿了顿,又偷眼看了一下周文昌,修改了措辞,“是幕宾周文焕。”
周文昌温声解释:“正是舍弟。他跟在我身边读书,备考会试,偶尔衙里事忙,他会来搭把手。”
乐无涯立起身来,在房中转了几转,打开了一处橱柜。
里面摞放着不少床上用品,仅厚重的被子就足有七八条。
乐无涯一件件抚摸过去:“举人老爷想必不会亲自照料伤患吧?谁在照顾阿顺?”
简县丞经办此事,还是知道一些细节的:“是衙中的杂役青云。”
“带来。”
乐无涯下令过后,似乎是在某床被褥中摸到了什么,抽回手来,漫不经心地搓捻了两下指尖,同样修改了措辞:
“说错了,我重说。”
“把他给我捆过来。”
第303章 作伥(二)
被一路绑来的,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捆卖相不好的芦柴棒。
那是个身量不过十一二岁的瘦孩子,前胸后背似乎全靠薄薄的一片骨头撑着,头埋得很低,恨不能折到胸腔里去。
若是杨徵在此,怕是和此人一打照面,就要生出无穷的怜爱之心了。
原因无他。
这孩子和当年刚入府的华容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瘦得像是被命运的磨盘兜头碾过。
乐无涯默然地俯视他一阵,问:“是你在照料阿顺?”
芦柴棒仰起头来,声音也像是被挤压过似的,尖细干涩,还没变过声:“是。”
“叫青云?”
“是,原先没名,太爷给起的。”
好名字,好志向。
给他起名字的人,大抵是想青云直上想得魔怔了。
“多大年纪?”
“十四。”
“不像。”
“快十四了。怎么也长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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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哪里的?”
“榆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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