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英叡就蹲在廊下,一口一口吃净了面。
待他再抬起头来时,一更将尽月色落在他眼中,映得他一双眸子异常清亮逼人。
这几日他循规蹈矩,日出点卯,夜则归家,一切如常。
唯一的变数,便是他去了一趟吏部,查了周文昌的记档,无意发现王肃的亲随卜欣竟对此人异常关注。
紧接着,他这处专放密信的暗格就被人动了。
许英叡在御史位子上经营多年,绝不相信世间有此等巧合。
虽无实据,但他已真切地嗅到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王肃素来不拉帮结派,俨然一派遗世高洁之姿,为何会对一个边远县令如此上心?
周文昌治下既出了事,不派他这个右佥都御史前往丹绥,却要以历练为名,派闻人约前往?
丹绥真的如闻人约信中所说,风平浪静吗?
若真太平,为何闻人约迟迟不归?
若是平静……为何会有人要来翻他的信?
许英叡的确是上佳的脾性,但他能从二甲进士一路做到右佥都御史,靠的绝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
御史这行当,从来不好干。
他是在地方监察系统里,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一路摸排滚打上来的,其间明枪暗箭、波谲云诡,比起沙场上的真刀真枪,亦不遑多让。
正因如此,当初在吏部,一发现查到了王肃头上,他便立即察觉水深,果断抽身而退。
可惜,王肃不叫他退。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许英叡并没有细思下去:
——是闻人约用一封信,引他去吏部查档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深究此事已无意义。
他心知肚明,自己极可能已入了王肃的眼。
而被王肃这样一位老辣的御史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王肃能在都察院屹立不倒,自有其雷霆手段。既然已窥见危兆,便不能不防。
眼下,这早已不是立场或站队的选择,而是关乎自身安危的存亡之争了。
许英叡放下碗筷:“备轿。”
阿蒙闻言,不由一怔:“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许英叡面色如常地扯了个谎:“手头有桩急案,得去大理寺一趟。”
他无法确定身边人是否已被收买,即便是自幼跟随的阿蒙,他此刻也不敢全然信任。
阿蒙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忙着牵马备轿去了。
抵达大理寺时,许英叡特意打听清楚,今夜是大理寺卿张远业当值,心下稍安,方才举步踏入。
不料,夜色既深,大理寺内竟仍有客来访。
见许英叡不请自来,张远业诧异之余,忙起身引荐:“守约,这位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许英叡,许士通。这位是……”
许英叡见到那清风明月一般疏朗儒雅的人,不待张远业说完,便含笑拱手:“朝堂之上,遥遥一见,神交多时。如今深夜与明君得见,可见是有缘了。”
明相照欠身道:“许佥宪言重,守约荣幸之至。”
他仪态周全,却仅止于此礼,并不多言,客气中自带疏离,显然并非易与亲近之人。
好在许英叡此行并不是来叙什么人情的。
见二人语歇,张远业微叹一声,打破了沉寂:“许兄,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啊?”
许英叡将张远业请至屋外,委婉道明来意:“为一解心中疑惑。满朝上下,能解我惑者寥寥,思来想去,唯有张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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