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最后一节自习课。
人群散得很快。
张肆他们去厕所,李然中途去过一次,现在没有感觉,在外面的榕树下等他们。
一个人携着强大的气场经过李然身旁。
“鞋带,系好。”
李然豁地受到惊吓,转头看到迟蓦的脸。
想后退没成功。
十分钟前还在全体师生前面讲话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不容商量地提醒他系鞋带。
这话从迟蓦嘴里说出来,不让人觉得他多管闲事,反而让人下意识地服从。
反正李然不敢违逆。
“……噢。”李然惶恐,低头去看。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幸好没有绊到脚,他连忙蹲下去整理。
这个角度能让站他身旁的人清晰地看见他浓密的发旋,还有敞开两颗纽扣的领口。他的衬衫版型不对,扣子间距也不对,有点大。纤长无暇的颈侧连着下面一小片锁骨,阳光下白得晃眼。
“……好了。”系好鞋带以后,李然站起来堪比站军姿,竖得笔直。他脚尖不自觉地往前伸伸,姿态犹如让家中的大家长查验成果,再顺势夸他两句最好。
但迟蓦非常不满意。
“扣子,扣好。”他说。
第4章 交集
从厕所出来的张肆看见独自等在榕树下的李然,甩着手上的水珠:“这挺热的天你怎么还把扣子扣上了啊。”
冰凉的水珠经过闷热空气的占有,没那么凉了。那只手伸过来蹭到李然下巴有些湿热,张肆跟他开惯了玩笑,自然地要去解他纽扣。
李然连忙退开半步,后背几乎碰到生长几十年、粗壮的榕树树干。他说:“不能解开。”
刚被勒令扣好的。
这幅单手攥紧衣领的模样堪比捍卫贞操,张肆被逗笑:“行行行,不脱你衣服。”
最后一节自习课李然上的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迟蓦。要说在想他什么,李然也说不出个具体。反正无论看书还是写字,迟蓦的脸比鬼还难缠。
六点放学。
走读生们收敛一天的翅膀一下子恢复猛禽力度,大鹏展翅飞往校门口。
只有李然慢吞吞的。
上两年高中,今天是他第一次步行回家。
“诶,阿呆,你车呢?”张肆两只脚踩着脚踏板,不舍得放下来。在学校门口看见李然,一只手扶住他肩膀。
李然承受住他的重量,突然想叹气:“坏了。”
“咋坏了?”
“……就是坏了。”
张肆:“我捎你一段?”
同学好心相助,李然肚子里没拒绝的措辞。
再说时间成本很值钱的。
骑车十五分钟,步行半小时不止。
直到张肆手握拳头,只翘一根拇指,豪气地朝后面一点,示意李然上车。李然下意识走过去半步,腿都抬起来了,发现:
……没后座。
俩人全对着张肆没后座的山地车屁股予以凝视。
没办法,李然还是得步行。
走了约莫十分钟,路上已看不见学生身影。一辆黑车缓缓地驱停路边,离李然很近。
车身上有一道李然很熟悉的划痕。
库里南。迟蓦。
将车与人对上号后。
李然第二次坐上了这辆车。
迟蓦说:“节约时间。”
人真奇怪,同样的事情经历两次,第一次觉得天塌地陷,第二次却好像还行。
李然坐在老位置,这次没看窗外,而是看自己的脚尖。
车里没人说话。
人不再那么害怕以后,又嫌沉默阻塞。李然没把脚尖盯出花儿来,悄悄地抬起眼睛。前面后视镜里有“沈叔”的下半张脸。
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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