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怪物也不过如此。”那个饲养员,拥有相当平凡的姓氏,好像叫佐藤的这样说,“这世界上还没有枪支杀不死的东西,古时候那些叫人恐惧的妖怪,只不过都是些长相畸形的动物罢了。”
我倒是情愿相信他的话,也曾想询问他接下来的进展如何。可惜那之后我就没有再遇到他,也无从谈起了。
那些动物的尸体还在不断运来,越积越多,冷柜中已经挂满了。我不得不把其中的一些拿出来放在解剖台上,搬运的金属车上,甚至还有储藏间铺着油布的地面上。
它们死去已久,但既不会发出一般尸体一样刺鼻的气味,也不会轻易腐坏,不知是否是地下特殊条件的影响。总的来说,还是有利于我们的任务继续进行下去的。
这些并不能缓解我的紧张,我的不安随着尸体的堆积逐渐越来越多,如同山一般快要将我压垮。
所有人似乎都在隐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本性,似乎从某一刻开始,大家都开始畏惧和别人交流,仿佛只要谈多两句,对方的脸就会突然像戏剧里一样变作一张鬼面——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想象,所以甚至很少和别人对上眼神。
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拿了我自己的口粮,便回到被编号为284的宿舍休息。
山田已经先我一步回到了这里,他在上床铺,本来这个宿舍有二十个铺位,现在只有十个人,我和山田的铺位都靠外一些。
我刚坐下,伊藤就说话了。
“我们要关门了吧?”他说,“人都到齐了。”
我扫了一眼,他们那边有七个人,山田在上铺,闻声也探出头来。
“不是应该有八个人吗,”我对他们的脸不大熟悉,能记住的也只有人数这种简单的信息了,“应该还有谁没回来吧。”
伊藤是他们那些人里最受上级器重的,我的职阶比他高,但有时也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不太尊敬的感觉。虽然我并不大在乎,我已经早已断绝了升迁得势的希望,只想尽快从这里调回,如果能直接申请因病返乡就更好了。
“他去了其他宿舍,”伊藤说,“这里只有我们七个,已经可以关门了。”
既然他这样说,那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宿舍的门是非常厚重的防爆铁门,我转动开关将门严丝合缝地锁住后回到床上。大约三十分钟过后,宿舍里昏暗的灯光就熄灭了。
宿舍内一片黑暗,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熄灯后极其刺耳雄浑的警报声会响起三次,提醒锁门。我们就这样躺着,等待那阵声响过去。
又过了大概十余分钟,我们就听见了那阵声音。
先是很轻微的脚步声,就在我们头顶上徘徊。接着,走廊上会传来一阵拖行的声音,就像尸体被谁拖着,一路穿过狭长黑暗的隧道一样。
这阵拖行声会持续很久,反复地在走廊外出现又消失,由远及近,由近及远,不知疲倦地行走着。如果这个时候还没能入睡,你就可以听到第三种声音。
那是轻轻的敲门声。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感觉到山田翻了个身。那些假装自己睡着了以求内心安慰的规律呼吸声也都停止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着这样的声音。
最开始的时候敲门声非常礼貌,每次都是三声。起初很轻,然后会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变成连续不断的强有力的拍击声,仿佛醉鬼在夜里丢人地请求家人将他放进房内。第一不同的是,外面发出这样声音的东西从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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