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口要他不日赴淮州彻查当地官员是否与豪族勾连,私吞赋税。
旨意一出,原先日渐忌惮他的两王都松了一口气,周璲下朝时更?是沉不住气地过来奚落他,话里话外都是叫他放亮眼睛:
——陛下不过当他是一把好用的刀,不会理?会他的死?活,他若是眼明?心亮,就该早早来投靠他,别再上蹿下跳惹人生厌!
从前,两王不过是仗着自己皇叔的身份,细论起来实在牵强。可今日这一出,却叫周绍自己都有些冷了心肠,觉得夺嫡无望。
淮州一带,俱是盘踞数百年的地方豪族。陛下算得上是雄韬伟略,可建朝时间太短,还不足以瓦解所有豪族的势力?,而在这片土地上,淮州更?是有令不行的典范。
朝廷派过去的官员,十个里有三四个一听就托辞不去上任,再有三四个性格固执的,去了没几?个月就“病死?”在了任上,余下的,就像是有去无回的肉包子,放过去就没了声?响,不知是被收买还是架空了。
淮州赋税一事,根本不需要查,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派他过去,根本就是要他对那些豪族动刀子。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陛下派他过去,哪里还有一点?爱重他的意思??分明?压根没有将他视作皇储人选。
周绍万分地不甘心,思?来想去也并未觉得自己比起两王,除了辈分差在哪里。
唯一一条称得上软肋的,便是他子嗣太单薄了些。
想到这儿,他不由长叹了口气,拉着青娆的手顺势将她抱坐在膝上,不乏遗憾地道?:“若是咱们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甫一开口,便见?怀里的人攥紧了缃裙,眼眸里全是落寞与内疚,低声?道?:“妾久承恩泽却没有喜信,为?子嗣计,王爷也该听老王妃家书中的嘱托,雨露均沾才是。”
周绍低下头,神情微微冷冽:“郡王妃敲打你了?”
他大?婚时,老王妃并没有亲自上京,与这位新妇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是以当他得知襄州来的家信居然有指名道?姓要与郡王妃的,他便毫无顾忌地拆了看,果然见?是老王妃叮嘱郡王妃看顾好他的内宅,尽快为?他绵延子嗣。
而信里,根本没提到青娆的专宠,更?不用提要他在内宅女眷间雨露均沾这种子虚乌有之事!
这个小陈氏!
注意到周绍变化的神情,青娆心中微微一哂:果真教她猜中了,所谓老王妃告诫的家书,不过是陈阅微随口编来拿捏她的小伎俩罢了。
在襄王府中,除了沾着些香火情的方氏以外,老王妃素来不会和?两府里的妾媵有过多的往来,与其说是她性子淡泊不愿卷入内宅纷争中,倒不如说她骨子里高傲,对她们这些人连敲打告诫的兴趣都欠奉。
且她明?白一点?:老王妃行事,必是事事以王爷为?先。王爷和?陈阅微新婚燕尔,陈阅微先前也并未惹她生厌,她绝不会在这时候说甚么雨露均沾的鬼话,怕是只盼着她能再给王爷生个嫡子呢。
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慌忙摇头:“王爷误会了,郡王妃没有敲打妾的意思?,只是怕妾独占恩宠却没有好消息,让府里其他姐妹瞧着心里不痛快。”
周绍默然。
青娆还是改不了从前侍奉小陈氏的习惯,话里话外都只会维护她,半点?不晓得为?自己打算。
却见?她忽地打开了红漆大?柜中的四方小抽屉,取出一叠子纸张,捧到了他面前,有些泪眼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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