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白冤之前说的那番话:“你说能困住你的是不白之冤,所以你受制于它们,受制于这些不白之冤。”
周雅人语气笃定:“是它们让你不得解脱,让你被囚困在太阴/道体这座道法冤狱之中,我其实很想问,你被困了多久?”
地下无日月,具体困了多久白冤已经记不清了,只能从一个接一个沉入太阴/道体中的枉死者身上估个大概:“少说也该一千年了吧。”
周雅人大惊,难以形容心底的震撼,他觉得不可思议,更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强压下那份汹涌起伏的心绪,理出一点头绪来:“秦朝?”
“是,大秦。”白冤回忆,“熬过了混战和厮杀,秦王兵吞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了群雄逐鹿的局面。”
“你……”
“很惊讶么?”
非常惊讶,而且难以消化,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古的“人”。
周雅人甚至不太敢信,但水底那座太阴/道体就是在秦之时期落下的,还有那三枚以秦币所布的六爻卦阵,而且:“鬼衙门是后来在秦狱之上建的衙,所以那些被填埋在地基大阵中的尸骨,都曾是关押在秦狱中的死囚,对吗?”
白冤淡声道:“对,一群倒霉鬼。”
“显而易见,这是专门为你打造的一座刑狱。”周雅人道,“就为了布下这个阵法,不惜捏造冤案,罔顾刑法,冤杀秦狱中的所有囚徒?什么人会这么做?会这么不惜代价地对付你?”
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怨?
“这还用问吗,古往今来,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嘴上常常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白冤轻飘飘地说,“比如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除魔卫道?”
这是拐着弯骂他伪君子呢,周雅人转念又一想,他在太阴/道体中也是对白冤起过杀心的。那些凌厉的剑风,挟着意为诛戮的风语咒钉向白冤,他当时没半分留情,所以白冤这番话他其实没法反驳。
“但也不全然是你所想的这样。”白冤开口,“埋在鬼衙门地基下的,大多是秦朝术士。”
“术士?”周雅人十分惊诧,他觉得白冤是不是说反了,“布此阵法的才该是术士吧?”
白冤冷道:“都是一丘之貉,最后自食恶果。”
“什么意思?”周雅人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些术士怎么会……”
言到此,周雅人忽地止住了后话,因为他忽然想起《史记·儒林列传》中记载: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其中正好提到“坑术士”,难道跟这个有关?
果不其然,且听白冤道:“秦王……不对,应该称其始皇帝。”
秦统一六国后,秦王自认“德兼三皇,功过五帝”,遂取三皇之“皇”、五帝之“帝”合并为皇帝,并自称“始皇帝”。
白冤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简而言之:“始皇帝讳死,重用诸多术士寻觅仙山求长生不老之药,结果终无所获。这帮术士因害怕被治罪,便密谋逃窜并大肆抨击始皇帝,最后招来杀身之祸,囚禁秦狱,尸骨就成了这北屈鬼衙门下的地基。”
周雅人听完一口反驳:“不对。”
“哪里不对?”
“鬼衙门的地基是用冤死之人做的阵,所以他们是被冤死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说是一群倒霉鬼啊,谁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抨击过始皇帝。”
也就是受到牵连,但事情绝不仅仅像白冤三言两语说的这般简单,其中必然曲折离奇。
周雅人默然须臾:“你不想说就罢了,不必绕着弯子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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