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气到脸红脖子粗,不得不又把话憋回去。
白冤趁机开口:“那便展开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见对方欲言又止,白冤为撬他的嘴,又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既不想管闲事,也不想为难二位,若是迟迟找不到人,还得上别地儿打听。”
老张被逼得没办法,哭丧着坦白:“我也是没有法子,我家铁柱才刚满十五啊,就这么被歹人给害了,他即便是平日里有些淘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冒犯了谁,也不至于要取他的性命吧,他究竟干什么了啊要这么狠心把他杀了……”
老张一提及就狠狠戳到了痛处,他一下子伤心到了极点,捏着拳头哐哐锤砸自己的胸口,哭诉起来:“我可怜的儿啊,就这么没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爹娘可怎么活啊。”
小丁瓜见他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突然又极度不忍心起来,红着眼睛替他难过。
这种情绪很难不被感染,特别是两鬓斑白的老张苍老憔悴的痛苦模样,实在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一声声哀泣也很难不令周雅人动容。
好像只有白冤置身事外般面不改色,甚至四平八稳地问了句:“然后呢?”
老张悲恸欲绝:“我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还没来得及给他说门亲事,铁柱说没就没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这是让我老张家断子绝孙呐。”
小丁瓜闻言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的没说出半句话来,因那痛哭格外揪心,他又红着眼睛闭上了嘴。
老张不断拿袖子揩泪,眼底猩红一片:“既然生前未能婚娶,死后肯定是要给他配骨的。那黄大山家的闺女儿两年前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淹死了,属于早殇,生前也没许配夫家,入不了祖坟,就一直寄埋在西山乱葬岗,等着配骨,于是我们就找了阴媒人去说这门亲事。”
话到这里都还正常,老张家也算是按照当地婚丧嫁娶的规矩办事儿。
周雅人侧耳:“阴媒人?”
老张以为他不懂:“就是专门给尚未嫁娶就离世的男女说阴婚的媒人。”
白冤追问:“那荒山上有处乱葬岗?”她今日却未曾走到那里。
“对。”老张点头,“但那黄家人狮子大开口,要的聘礼比活人还高好几倍,我们这家徒四壁的,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银钱。铁柱他娘便带了几斤米面去说情,你说那闺女儿一直寄埋在乱葬岗也不是个事儿,有合适的就该尽早办了妥当。但是好说歹说,黄大山就是死活不同意。他只认钱,说给够了钱才把黄小云的骨头卖给我们,他这是拿自家闺女儿的尸骨做买卖,铁柱他娘当时说了句,‘天底下哪有这么当父母的’,就被黄家人搡了出来,对我们骂骂咧咧说,‘没钱就别给你那短命的儿子娶鬼妻’”
这话实在让老张怀恨在心,他恨恨道:“那黄大山有个儿子,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如今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纪了,我知道他们家打的什么主意,铁定是想拿着卖闺女儿骨头的聘礼去给儿子定亲,他们家做得出来!”
白冤听明白了:“黄家人不同意,所以你们就去盗尸。”
“盗尸”二字令老张脸色大变,这是罪名,若闹到官府去是要下狱的,他当然惶恐不已。
老张辩解说:“我们也是为俩孩子着想,那闺女儿不幸摊上这样的父母,只能一直被丢弃在乱葬岗做孤魂野鬼,我们把她的干骨起回来与铁柱配阴,就能好生安葬了她。”
他深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孩子好。
小丁瓜年纪不大,但也明白不告而取为之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是别人家不同意,你们就不能擅自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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