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人不声不响间已经完全摸清了她的底细,白冤静静看着他须臾:“不说我是鬼判了?”
周雅人对上她的目光,斩钉截铁道:“你不是鬼判,你是白冤,不是不白之冤的那个白冤,而是为不白之冤白冤的那个白冤。”
“你也不嫌拗口。”白冤长睫翕动,仿佛透过千年光阴,看见某位离别千载的故人。
那是位意气风发的故人,比眼前人更潇洒几分,眉眼清亮而多情,他拾起那柄报死伞,盯着伞柄刻写的两个篆体字,慢慢念出声:“白冤?你叫白冤么?”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了名字。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好像有了来处,也有了去处。
她知道自己的来历,却从未与人宣之于口,她本来想告诉那个人,我从何处来,可是还没来得及,一切都没来得及,她就被困在了太阴\道体。
白冤眨眼间,千年光阴已从眼前一晃而逝,站在面前的只是一名熏瞎眼睛的瞽师,有双只能见阴见邪的灵目。
正因如此,每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白冤都会认为自己不人不鬼,反正不会感到多愉快。
白冤问他:“你俩怎会找来封口村?”
于是周雅人大致将今夜乱葬岗发生的事说与她听,发现断臂尸身变成人皮骨架倒没让白冤感到多意外,毕竟凭痋师在北屈的所作所为,足以判断那是个阴晴不定且为非作歹的恶人。只不过这才闲了没几天,就又开始杀人作祟。此人很可能闲不太住,三天两头就要折腾出点动静。
白冤听到燎祭的时候微不觉察的蹙了一下眉,后者并未觉察,兀自说着经过和疑虑之处:“乱葬岗怎么会形成燎祭之火,这其中必有因果。”
“所以你们被一把火烧到了这里?”
“对,你呢?”
白冤并未马上作答,她朝周雅人身后半敞的窑门扬了扬下颚,示意进去再说。
窑洞里没有人,桌案上积了层薄薄的灰,少说也有十天半月没住人了,正好方便他们三人歇脚,这个点钟不必再去打搅正熟睡的村民。
白冤吹燃火折子点了灯,小丁瓜在挖空的墙壁内发现了一些专治跌打损伤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扫荡过来摆上桌,叮嘱周雅人把燎泡挑破了再敷。他自己则坚定地拒绝了所有人帮他擦药看伤的好意,跑进隔壁房间关上门,龇牙咧嘴的扒裤子,因为他烧伤的地方是不能与外人袒露的屁股蛋。
白冤随手捻了根银针,三下五除二挑破了周雅人手背上的燎泡:“能自理吧,哪里疼就抹哪里,不至于还要劳我帮你涂药吧?”
“我自己可以。”周雅人刚摸索到瓶子,就被白冤抽走了,重新塞了一瓶到他手心里。他道了声谢,拨开封口,挖了一些膏药慢慢涂抹。
膏药抹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减轻了那股灼痛感。
正当他再挖出一块膏药时,下巴突然被微凉的指尖捏住了。
这个举动有些唐突,但是白冤丝毫不觉得,她抬起周雅人下巴转过他的脸,看见他耳孔里渗出来点点干涸的血迹。
白冤蹭掉他耳孔边那滴血痕,气笑了:“你当我救你不要钱吗?”
“当时情况有些特殊。”周雅人苍白的解释了一句,“但我可以付诊金。”
“去榻上躺着。”
一句话让周雅人愣了一瞬,一瞬后他站起身,慢慢摸索着挪到炕榻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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