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见周雅人负琴而入,从侧门回廊处上台,径自走向台侧那扇绘着乐伎侍箜篌的屏风前,置琴落座。
这瞎子怎么会在这儿?
周雅人自午后见白冤入了这风尘之地,经久未出,担心她醉在里头,遂也翻墙而入,恰遇一名琴师在墙下调试一把走音的琴。
周雅人身为瞽师,最擅律器校准,一听跑调的乐器就犯强迫症,再闻那琴师几次三番校不准音,周雅人只好走过去多管闲事。
他几句话便点出走音之处,琴师即刻知晓来者造诣非凡,旋即奉琴请教。
周雅人俯首调弦时,忽听歌舞升平的前堂传来一声低喃,逍遥自在的白冤浅评了句:“舞跳的还行,弹奏差点意思。”
周雅人手指压着弦丝,闻言不禁莞尔,然后鬼使神差地替那琴师登了堂。
白冤垂眸,盯着红烛暖阁下的周雅人,这瞎子一袭素袍青衫,端坐台侧案几前,即便不动声色也频频引人侧目。
“咦?”台下的美娇娘以团扇掩嘴私语,“新来的琴师?”
“不知道啊,没见过,可能是乔姐儿从哪找来的吧。”
“模样这般俊俏,不怕抢她头牌的风头?”
“胡说八道,这又不是南风馆。”
醉卧房梁上的白冤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周雅人挑弦起势,覆在琴台上的手背仿若冷玉,绵长的清音从他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潺潺流出。
头牌踩着琴音在众目睽睽下翩然起舞,双眸如含春水秋波,朝那为她弹奏的琴师递去赞赏的一眼。
奈何琴师是个瞎子,只一门心思弹指拨弦,没分给她半点关注。
乐律渐起,潺潺入山川,入江河,入湖海,在周雅人灵巧的指尖层层涤荡,仿如天地间无形的双手推波助澜,掀动舞者的绸带水袖,漾在江河湖海之中,化作荡漾的水波。
继而,周雅人左手急促地划过五弦,琴台骤然掀起一阵风浪,风浪过处,满室红烛摇曳,隐隐绰绰间,将头牌婀娜的身姿映在浮动红绸上。红绸上的倩影如出水芙蓉,洗尽浮世风尘,瞬间变得清丽脱俗起来。
即便外行,也能在起伏急转的音律间惊觉,此等琴艺高绝,绝非等闲。
然而操琴之人无意喧宾夺主,而是将美人的舞姿托举在这暖阁之上,相辅相成,生动到令观听者头皮发麻。
台下那名琴师愣在当场,此等境界,仿入圣境,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一把普普通通的琴能奏出这般仙音。简直是,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终了,尾音仍在弦丝间颤栗。
良久之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满堂喝彩,头牌在台上笑颜如花。
周雅人片刻不停地站起身,直接从台侧退场,他没听见白冤的浅评,刚要去找她,身后有人疾步而至。
“公子,公子留步。”
周雅人驻足,转身问:“何事?”
头牌踩着碎步,笑吟吟飘至近前:“公子,哦不,先生琴艺高绝,不知是否愿意留在这百花楼为我伴奏?”
“承蒙姑娘赏识,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且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头牌立刻上前拦住他去路,情难自禁地朝周雅人贴近:“先生若是答应,奴家愿意……”
周雅人避让开:“多谢,但我志不在此。”
“先生何不考虑考虑,银子不是问题。”此人琴艺何等精绝了得,若今后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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